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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陆听禾一把抓起欠条:“他咋这样!”

欠条上写的清清楚楚,是她哥的字迹没有错,上头的欠款日期是2007年6月12日,白纸黑字赖不了账。

陆听禾看着上头她哥的红指印,感觉气血都涌上来了。

这房子虽然老了点破了点,但好歹是个窝啊,是他俩从小长到大的地方。

他俩爹没得早,陆柏杨初中辍学就出去打工了,留她一个人在家照顾瘫痪的妈,后来妈也没了,就是她一个人拉扯自己。

后来赶上政策好了,九年义务教育,上学的时候也不发愁了。

陆柏杨每个月会打钱回来,不多,但她省吃俭用都够,平时在外面兼职发发传单啥的还能剩余点下来。

陆听禾瘪着嘴,越看欠条心里越难受。

她哥咋能把房子都抵出去啊!

眼看着陆听禾泪珠子又要往下掉,程骞抬手制止她:“哭没用,哭也得给我想。”

陆听禾抬手抹了把眼角:“这房子是我爸妈留下来的,我不能给你。你看看这房子能值多少钱,我打工一并都还你。”

程骞钳着烟的手一顿,抬起眉头看她,发现这姑娘还是个犟种。

让他估这么个破房子还真为难他。

当初不知道陆柏杨家这么穷,陆柏杨给他打欠条抵押的时候他还觉得是不是要人家太多了。

程骞抬头看了一眼房梁,又看了一眼四面漏风的墙,觉得这房子三千都值不上,还得砸手里。

就这么个破玩意儿,这姑娘还拿着当个宝了。

程骞琢磨了一下:“你要跟我走,这房子我就不要了,十六万你慢慢还。”

陆听禾一听,眼睛都亮了。

“真的?”她问,“你发誓不卖我?”

程骞“啧”了一声,不耐烦道:“你这辈子是不是没走出过县里啊?卖什么人能卖十六万?”

他干脆利落点,把身份证从兜里掏出来递给陆听禾。

“这玩意儿押你那,我要给你卖了,你就去报案抓我。”

小姑娘就是好糊弄,估摸着没出去见过什么大世面,平时街坊邻里都是些好人,没被诓骗过。拿起那张身份证看了又看,然后揣进裤兜里好好保管着。

程骞心思着,估计她这辈子遇到过最缺德最没良心的人就是她哥和那帮讨债的了。

陆听禾说,她平时在几家饭店给人跑腿送盒饭,冷不丁不干了得去给人当面打声招呼,再送点礼过去。

程骞想着这姑娘虽然挺单纯,但人情世故这方面还挺会做。

“送什么礼?”程骞问,“有钱吗?”

陆听禾说:“不要钱。”

不要钱能是什么好礼?

陆听禾说完转身出了屋,奔着院子里角落去了。

程骞跟出去看,发现陆听禾蹲在鸡窝前伸手往里掏,就着鸡屁股薅出俩粘毛鸡蛋来。

程骞愣了半天,他还真没看见那边有个鸡窝。

他回过神,问她:“你就送这个?”

“送这个就够了,”陆听禾把鸡蛋搁在篮子里,“我之前一直没舍得吃,攒了一大筐呢,平时上街送餐,饭店都管饭,这鸡蛋本来是打算留着卖的。”

程骞“嘶”了一声,听得心里不是滋味,又在心底骂了陆柏杨祖宗十八代。

个挨千刀,自己跑了,留个妹妹在家里连鸡蛋都舍不得吃。

程骞看着陆听禾的眼神里都带了点怜悯。

陆听禾回头看着程骞:“厂里有地儿吗?我想把这几只鸡带着,它们可能下蛋了。”

程骞瞬间收回那点怜悯:“不能。”

陆听禾一听,眼神都耷拉下来了。

“不占地儿,整个笼子就能养。”

“不行,”程骞一口拒绝,“火车不让带。”

陆听禾没办法了,只能忍痛把那几只鸡也给送人了。

俩人上县里跑了一圈,那几个老板娘一听说陆听禾不干了,要跟人去城里厂里上班打工还债,顿时心疼的不行,眼神上下对着程骞扫射了八百回,一条街还没出呢,程骞就已经听见有人议论他了。

说是老陆家那个闺女命苦,让她哥拖累了,欠债的讨到家,把人都给拐跑了。

程骞跑完这一趟回来,感觉街上的人看他都没有好眼神。

入了夜,月亮又圆又亮,低低地挂着。

陆听禾开了水龙头,接了个水管到院里。

程骞直接脱了上衣露出膀子,低着头抓着水管就往脑袋上淋水。

陆听禾吓了一跳,背过身不敢看他:“你不是洗头吗?咋把衣服脱了。”

“没带换洗衣服,不想沾水。”程骞低声说。

水声哗啦哗啦响,陆听禾一点点侧过头去瞟他。

男人身子长得壮实,肌肉疙瘩块都大,从后面看,背脊有一条深深的线,动起来的时候还会往下凹。

陆听禾头一回直勾勾盯着一个男人上半身瞅,她红了脸,摸着耳朵转移话题。

“你跟我哥啥关系?”陆听禾软着声音问,“咋能借他那么多钱?”

程骞给她的名片上写了,他是干汽修厂的,那就是修汽车的,不是放高利贷的。

修汽车能挣那么多钱?陆听禾想,得是啥关系能借那么多给一个外人。

程骞弓着背洗头,听见这个问题也沉默了半天。

什么关系?

陆柏杨当初进城打工,他们几个都在一起学汽修,程骞这人干活利索,学什么东西都快,陆柏杨就跟在他屁股后面管他叫哥。

后来学成出来,陆柏杨就跟着自己在汽修厂一起干。

啥关系?程骞想,大概是能一起脱裤子进澡堂子搓澡的关系。

程骞冲掉头上的沫子,站起身把额前的湿发往后一捋,露出额头。

“半个兄弟吧。”程骞说。

陆听禾其实不太能理解,县里小城市的人都爱计较,讲究的是亲兄弟明算账。

半个兄弟,就算是亲兄弟,十三万也不是说拿就拿的。

程骞是不是好人,善不善良她不知道,她也不了解。

她就觉得程骞这人脑子挺傻的。

陆听禾把手里的毛巾递过去,程骞顺手扯过来盖在脑袋上胡乱擦着。

水滴顺着后脖颈往下淌,沿着背脊从那条深深的线往下滑,陆听禾直直地盯着水珠看,直到滑落进裤子里,消失不见。

她抬头,正好看见程骞脸上盖着她的毛巾,半张脸露出来,月光底下,薄唇都是朱红色的。

陆听禾的心都漏了一拍,心想要债的长得真好看。

之前只看着他长得凶,这冷不丁把眉眼一盖住,那鼻梁骨、薄唇、下颌线…陆听禾堪堪移开眼。

她跑进屋,兀自收拾着明天走时候要带的东西。

程骞深吸了一口气,从脸上拿开那毛巾。

姑娘家的东西都是香喷喷的,也不知道喷啥了,香味直往鼻子里窜。

他拽了一把头发,感觉上面都是香味。

程骞低头看了眼那洗头膏,就是小卖部卖的那种袋装的,五毛钱一袋。

袋子让他挤的皱巴巴的,榨干了里面最后一点,程骞把袋子撇地上,心想陆听禾真抠门,买洗发膏都不买瓶装的。

他转身进屋,帘子又被放下来了。

里面的姑娘也不知道干啥呢,程骞也没瞎琢磨,准备进大屋。

今晚他就睡外面,陆柏杨那个屋。

他刚要进去,帘子后传来“噗通”一声,然后是一声闷哼。

程骞快步走过去,一把掀开帘子。

“怎么了?”

陆听禾听见动静猛地站起来,地上的盆歪着,水洒了一地。

程骞突然闯进来,她裤子堪堪提上,脸上还挂着猛烈地红。

程骞问:“怎么了?”

“没…没事!”

程骞看着地上的盆:“洗脸还是洗头?”他弯身把地上的盆捡起来。

男人冷不丁闯进来,还光着个膀子,走过来那一瞬间,陆听禾还能闻见他身上那阵洗发膏的味。

香的她迷糊。

陆听禾咬着唇躲在一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盆里的水洒了,程骞出去又打了一盆,就着暖水壶剩下的热水兑了兑。

他端进来,伸手进去试了试水温。

男人的手好看,白皙修长,还能看见上面凸起的青筋。

“水温差不多,洗吧。”

就这一个举动,让陆听禾的脸色爆红,感觉要难为情死。

那是她洗屁股的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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