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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凌云集团顶楼,总裁办公室。

巨大的弧形落地窗外是云州繁华的城景,车流如织,霓虹初上。戚书珩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前摊开着几份亟待签署的文件。她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连续几个小时的高强度工作让她精致的眉眼间染上了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处于权力中心、运筹帷幄的锐利。

裴景川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装订精美的报告。他步履从容,脸上挂着那副惯有的、令人放松警惕的温和笑容。

“书珩,这是市场部对城东新区那块地的最终评估报告,您过目。”他将报告轻轻放在戚书珩面前,动作恭敬而体贴。

戚书珩“嗯”了一声,随手翻开,目光快速扫过那些复杂的数字和图表。

裴景川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状似无意地站在一旁,等待着她看完。过了一会儿,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用一种闲聊般的、不带任何攻击性的语气开口说道:

“对了,书珩,前几天我偶然看到一份关于旧城区改造的地价评估,看到栖梧巷那片区域,最近地价涨势非常惊人,几乎翻了一倍还多。”

戚书珩从文件中抬起头,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栖梧巷,她有点印象,好像是沈天宇家那套老宅所在的巷子。

裴景川见她有兴趣,便继续说道:“那套老宅,位置确实没得说,闹中取静,离未来的地铁口也近。不过,那房子本身年头太久了,户型结构也老旧得厉害,听说维护起来很麻烦,其实并没有什么实际的居住价值了。”

他顿了顿,观察了一下戚书珩的神色,见她只是听着,便抛出了核心的建议:“我在想,现在地价正好处于高位,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把那套老宅出手卖掉。套现的资金,可以立刻投入到我们集团正在筹备的‘云巅’科技园项目里去。那个项目前景极好,正是需要大量资金注入的时候,这笔钱虽然不算特别巨大,但也能解一部分燃眉之急,更重要的是能加快项目进度,抢占市场先机。”

他的话语条理清晰,逻辑分明,完全是从集团利益最大化的商业角度出发,听起来合情合理,没有任何私心。

戚书珩听完,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沉吟了片刻。她对沈天宇那套老宅并没有什么感情,甚至都没去过几次。在她看来,那不过是一套破旧、碍眼、象征着沈天宇不堪过去的房子。如今能废物利用,变现来支持她的商业版图,无疑是物尽其用。

“你说得对。”戚书珩点了点头,语气干脆利落,带着决策者特有的果决,“那套老宅留着也是浪费,既然现在行情好,就卖掉吧。这件事交给你去办,尽快处理干净。”

“好的,书珩,你放心,我会尽快找到合适的买家,争取卖个好价钱。”裴景川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受到信任的郑重神色,微微躬身,退出了办公室。

转身的刹那,他眼底深处掠过一丝计谋得逞的冷光。他当然知道那套老宅对沈天宇意味着什么。那不仅仅是房子,那是沈天宇父母的遗物,是他童年和外婆相依为命的唯一见证,是他在这个冰冷城市里最后的情感锚点。毁掉它,等同于刨掉沈天宇的根,能给他最沉重的一击。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沈天宇刚用那匿名送来的膏药和理疗仪稍微缓解了腰间的酸痛,正准备休息,裴景川便拿着一份文件,敲开了他客房的门。

“天宇,有件事需要跟你说一下。”裴景川的语气依旧温和,甚至带着一丝仿佛是替他高兴的笑意,“书珩决定将栖梧巷二十三号那套老宅出售,已经委托我在找买家了。这是初步的资产评估报告,你看一下。卖掉的资金会投入到集团的新项目,这也是为了这个家未来的发展考虑。”

他的话语如同晴天霹雳,在沈天宇耳边炸响。

“你说什么?!”沈天宇猛地从床沿站起,动作之大牵扯到腰伤,一阵剧痛袭来,但他此刻完全顾不上了。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瞳孔骤然收缩,死死地盯着裴景川,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愤怒而颤抖,“卖……卖老宅?!谁允许的?!”

那是栖梧巷二十三号!是他出生、长大的地方!那里的一砖一瓦都承载着他与父母、与外婆的所有回忆!院子里那棵老槐树是父亲亲手种下的,厨房的门槛上有他小时候磕碰留下的痕迹,阁楼上还堆放着母亲留下的旧物……那是他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外婆的骨灰盒之外,最后的念想了!

“这是书珩的决定。”裴景川对于他激烈的反应似乎早有预料,脸上的笑容不变,语气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也是基于集团利益的综合考虑。”

“不行!我不同意!”沈天宇几乎是吼了出来,他一把抢过裴景川手里的文件,看也没看就狠狠摔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眼睛因为激动而布满血丝,“那是我爸妈留下的房子!是我家!谁也不能卖!绝对不能卖!”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坚决。这突如其来的、要夺走他最后根基的噩耗,像是一把尖刀,捅破了他长久以来用以包裹自己的麻木外壳,露出了里面鲜血淋漓的软肉。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刚刚到家、正准备上楼的戚书珩。她踩着高跟鞋走过来,看到散落在地上的文件和情绪激动、脸色惨白的沈天宇,不悦地蹙起了眉头。

“又吵什么?”她的声音冰冷,带着被打扰的不耐烦。

沈天宇看到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踉跄着上前两步,急切地解释道:“书珩!不能卖老宅!那是我父母留下的唯一念想!是我和外婆生活了十几年的家!你不能卖掉它!”

他的语气近乎哀求,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和恐惧。

戚书珩看着他这副为了套破房子失魂落魄的样子,只觉得可笑又可悲。她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动容,只有冰冷的嘲讽和毋庸置疑的掌控。

“你的?”她嗤笑一声,那笑声尖锐地刺破了沈天宇最后的希望,“沈天宇,你搞搞清楚,那房子登记在你名下吗?啊?”

她往前一步,目光如刀,一字一句地砸向他:“从你跟我结婚那天起,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包括那套又破又旧的老宅!法律上,那是夫妻共同财产!我想卖,就卖!轮得到你来说不?”

我想卖,就卖!

这五个字,如同最终判决,带着绝对的权力和冷酷,将沈天宇彻底钉在了原地。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四肢冰冷麻木。他看着戚书珩那张美艳却无比冷漠的脸,看着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对他情感和回忆的轻蔑,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深刻地意识到——

在这段婚姻里,他不仅失去了尊严、自由和梦想,他甚至……连守护自己最后一点回忆的权利都没有。

他的一切,包括他视若生命的根与过去,都牢牢攥在这个女人的手心里。她可以随意处置,随意践踏,甚至随意摧毁。

一种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寒意,伴随着巨大的绝望,如同潮水般将他吞没。他不再争吵,也不再祈求,只是怔怔地站在那里,仿佛灵魂已经被抽离,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冰冷的躯壳。

原来,这就是他放弃一切所换来的。不是家,而是一个连他立足之地都要被剥夺的,赤裸裸的,掠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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