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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空间穿梭的眩晕感如同潮水般退去,周围那些光怪陆离、扭曲拉伸的流光景象也迅速稳定、凝实。百何感觉自己的“脚”终于踏上了某种……呃,或者说,接触到了某种实体?

她刚刚适应了稳定的感觉,下意识地“睁开”了感知之眼——

然后,她就看到了一堵巨大的、闪烁着金属光泽、印有熟悉列车纹章的金红色“墙壁”,正以一种无可抗拒的姿态,迎面撞来!那棱角分明的车头,那巨大的观测窗,那熟悉的流线型结构……不是星穹列车的车头还能是什么?!

“等……等等?!什么情况?!”百何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她不是用了车票,应该被传送到列车附近的安全坐标吗?这“附近”的距离是不是有点太近了?!近到几乎是脸贴脸的程度!

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甚至连惊呼都卡在喉咙里(如果能量体有喉咙的话)。

“轰!!!!!!”

一声沉闷而巨大的撞击声响彻了这片不知名的星域。

百何只感觉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传来,整个人(能量体)就像是被一颗高速行驶的星球迎面撞上,瞬间失去了所有控制,天旋地转。她体内的毁灭能量应激性地想要爆发护主,却被她强行压制住——开玩笑,这要是失控把列车炸了,那乐子就真大了!

在一阵令人眼花缭乱的翻滚和碰撞之后,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和能量湮灭的滋滋声,所有的动静终于停了下来。

百何感觉自己是……卡住了。

她晕头转向地“打量”了一下自身处境。她似乎是被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嵌入了列车顶部的某个结构里。具体来说,她以一种极其不雅观的、倒栽葱的姿势,下半身深深地卡在了一个应该是……列车烟囱?的金属管道里,而上半身和双臂则耷拉在外面,随着列车的轻微震动而晃悠着。她那一头浅蓝色的能量化头发也变得乱糟糟的,几缕发丝垂落下来,遮住了部分视线。

“……”百何。

“……”(疑似来自列车内部的短暂寂静)。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列车内部隐约传来的、略带紧张的广播声(帕姆的声音?):“紧急情况!紧急情况!列车遭遇不明物体撞击!跃迁稳定程序受到轻微干扰!已安全脱离跃迁状态!姬子乘客、瓦尔特乘客,请前往车顶查看情况帕!”

很快,百何就听到头顶侧上方传来气密门开启的声音,以及两个沉稳的脚步声。

她艰难地抬起头(这个姿势抬头真的很费劲),映入眼帘的是两张她无比熟悉、此刻却带着凝重和审视表情的面孔。

一位是有着酒红色长发、身姿优雅、穿着干练服饰的成熟女性,手中端着一杯似乎还冒着热气的咖啡,但眼神却锐利如鹰——姬子。

另一位是戴着眼镜、气质沉稳、手持形似骑枪的黑色手杖的中年男性——瓦尔特·杨。

两人看着卡在烟囱里、造型奇特的百何,脸上都露出了些许错愕,但更多的是一种面对未知威胁的警惕。毕竟,能在列车跃迁过程中撞上来并且没被空间力量撕碎,还能卡在车体结构里的“东西”,怎么看都不简单。

“这位……小姐?”姬子率先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探究,“你没事吧?能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吗?你似乎……以一种非常规的方式登上了我们的列车。”

瓦尔特·杨虽然没有说话,但他镜片后的目光更加锐利,握着伊甸之星的手微微收紧,显然已经做好了随时应对突发情况的准备。

百何内心哀嚎一声,这登场方式也太丢人了!她努力挤出一个尽可能无害、甚至带着点尴尬的笑容:“呃……嗨?那个……我说这是个意外,你们信吗?我用了这个……”

她试图抬手比划一下,却发现手臂被卡得有点紧,只能勉强晃了晃手里还紧紧攥着的那张已经失去光泽、变得有些褶皱的【星穹列车单程团体车票】。

“我没事!真的!就是卡得有点紧……”她补充道,声音因为姿势原因显得有些闷。

姬子和瓦尔特·杨的目光同时落在了她手中的车票上,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明显的惊讶。星穹列车的车票?而且看起来还是某种特殊的高级版本?

“先把这位……乘客弄出来再说吧。”瓦尔特·杨沉声道,语气缓和了一些,但警惕未消。

在姬子和瓦尔特·杨的小心操作下(主要是用伊甸之星操控引力,避免直接接触),百何终于被从那可怜的烟囱里“拔”了出来,轻飘飘地落在了列车顶部。她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能量化的衣物和头发,试图挽回一点形象。

“谢谢,谢谢你们。”百何连忙道谢,同时悄悄感知了一下体内的情况。毁灭能量依旧安静,没有因为刚才的撞击和近距离接触两位强者而产生暴动,这让她稍微松了口气。

“请跟我们来吧,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姬子做了个请的手势,目光依旧没有离开百何,尤其是她手中那张车票。

百何点点头,跟着两人通过气密门,进入了星穹列车内部。

熟悉的观景车厢呈现在眼前。浩瀚的星空在巨大的车窗外交织流转,温暖明亮的灯光,舒适的地毯和沙发,一切都和她记忆中的游戏场景几乎一模一样。一种奇妙的归属感和恍如隔世的感觉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列车长帕姆——那个穿着制服、耳朵耷拉着的、可爱的兔子外形生物——迈着小短腿,“噔噔噔”地跑了过来,脸上带着担忧和严肃。

“姬子乘客,瓦尔特乘客,情况怎么样帕?刚才的撞击……”帕姆的话说到一半,目光就落在了百何身上,尤其是她身上那若有若无、虽然极力收敛但本质无法完全掩盖的毁灭气息。

帕姆的小鼻子抽动了两下,圆溜溜的大眼睛瞬间瞪得更圆了,它的小爪子指向百何,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等等!你……你身上的气息……毁灭!是绝灭大君的气息帕!!!”

这一声惊呼,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

“嗡——!”

几乎是同时,观景车厢内,乃至整个列车上,隐约传来了某种大型能量武器开始充能的低沉嗡鸣声!车厢墙壁上的一些隐藏炮口似乎也有打开的迹象!姬子脸上的温和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肃杀,她手中的咖啡杯不知何时已经放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形的、引而不发的力量锁定。瓦尔特·杨更是直接横跨一步,挡在了帕姆和百何之间,手杖顿地,一股沉重的重力场隐隐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整个车厢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绝灭大君!这个名号在宇宙中代表着什么,他们再清楚不过!那是毁灭的化身,是文明之敌,是星穹列车在开拓之路上必须警惕和对抗的终极威胁之一!

百何被这突如其来的剑拔弩张吓了一跳,赶紧高举双手,连带着那张车票也举了起来,以示清白:“别激动!别开枪!自己人……啊不是,我没有恶意!我真的没有恶意!”

她的目光焦急地扫过如临大敌的姬子和瓦尔特,最后落在了被瓦尔特护在身后、依旧用小爪子指着她、一脸“世界观受到冲击”表情的帕姆身上。

帕姆看着百何高举着的那张、属于星穹列车的、绝对无法伪造的特殊车票,又感受着她身上那纯粹的毁灭令使气息,小小的脑袋仿佛陷入了逻辑死循环。

“车票……是真的帕……有车票就是列车的客人,是好人帕……”帕姆喃喃自语,小爪子无意识地挥舞着,“但是……绝灭大君……是坏人帕……毁灭的坏人……可是她有车票……好人……坏人有车票……帕姆……帕姆处理不过来帕!!!”

它抱着自己的大耳朵,原地转了两个圈,脸上写满了混乱和呆滞,仿佛CPU过载,马上就要冒烟了。

百何看着帕姆这纠结可爱的样子,差点没忍住笑出来,但感受到姬子和瓦尔特那丝毫没有放松的警惕,她赶紧压下笑意,深吸一口气,问出了一个她非常关心的问题:

“那个……在解释一切之前,我能先问一下吗?现在是星历多少年?或者……距离匹诺康尼的‘琉光星’遭遇星核灾难,过去多久了?”

姬子和瓦尔特·杨对视一眼,似乎有些意外她会问这个问题。瓦尔特推了推眼镜,沉声回答:“现在是星历XXXX年。如果你指的是十年前发生在琉光星,由星核引发、反物质军团入侵的那场惨剧……确实已经过去十年了。”

“十……十年……”百何喃喃重复着这个数字,尽管早有心理准备(毕竟宇宙穿梭时间流速可能不同),但亲耳证实,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和失落还是瞬间淹没了她。

十年……对于短生种而言,很久。知更鸟和星期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在匹诺康尼过得好吗?他们还……记得她这个姐姐吗?母亲艾米莉的牺牲,父亲的失踪……十年的时光,足以改变太多事情。

她眼中流露出的那抹真切而深沉的悲伤,不似作伪,让姬子和瓦尔特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动了一丝。一个绝灭大君,会为了一颗十年前被毁灭的星球而流露出这样的情绪吗?

“我……没有恶意。”百何再次强调,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我出现在这里,纯粹是意外。我用了这张车票,本想找个安全的地方,没想到……直接撞上了你们。至于我的身份……很复杂,但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我并非你们的敌人,也无意伤害列车上的任何人。”

她晃了晃手中的车票:“这个,应该可以证明我至少对列车没有歹意吧?”

帕姆终于从混乱中稍微回过神,它看着那张车票,又看了看百何,小脸皱成了一团,最终,它似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唔……按照规定,持有有效车票的就是列车的乘客帕……”帕姆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然后它转向姬子和瓦尔特,“虽然她的气息很可怕帕……但是……但是车票是真的帕!而且她好像真的没有动手的意思帕……要不……先观察一下帕?”

姬子沉吟片刻,与瓦尔特交换了一个眼神,微微点头。列车的防御系统依旧处于高度警戒状态,但车厢内那明显的炮口和充能声逐渐隐去。

“好吧。”姬子开口道,语气依旧谨慎,“鉴于你持有列车的特殊车票,并且目前没有表现出攻击性,我们可以暂时接纳你作为……特别的乘客。但是,请你理解我们的立场,你的身份太过敏感,我们必须采取必要的防范措施。”

“我明白,我完全理解。”百何连忙点头。

帕姆指着观景车厢一个相对独立、靠近角落的位置:“那么,在情况弄清楚之前,就请这位……这位乘客暂时待在观景车厢的这个区域帕。不要随意走动,尤其是不能靠近列车核心区域和其他乘客的房间帕!”

“好的好的,没问题!我一定乖乖待着!”百何从善如流,立刻走到那个指定的角落,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姿态乖巧得像个被罚坐的小朋友。

她看着窗外流转的星河,又看了看不远处依旧警惕注视着她的姬子和瓦尔特,以及那个时不时偷偷看她一眼、脸上还带着纠结和害怕的帕姆,心中五味杂陈。

十年光阴,物是人非。她以这样一种荒诞的方式来到了星穹列车,身份却成了最不受欢迎的“绝灭大君”。前路漫漫,她该如何取得他们的信任?又该如何在这复杂的宇宙中,找到她失散已久的弟弟妹妹?

至少,她踏出了第一步。虽然这一步,是撞出来的。

作者有话说:作者有点把握不好时间跨度,抱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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