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柚宁一听，脚步慢慢往后退。
周琦眼尖看到了她：“小江，你来的正好，快过来看看，纪清辞旁边坐的是你吧？”
周琦是辅导员中资历最老的，也是名人讲堂的主要负责人。
江柚宁倒吸一口凉气走过去，周琦把手机递给她看。
几天前，校园论坛上有人发了一条帖子。
下面贴着两张照片，一张是纪清辞从前门进教室时的模影，一张是他在第一排落座后的背影。
当时教室里光线昏暗，两张照片都拍得不太清晰。
但还是被认了出来。
甚至有学生从光影等角度进行了专业分析，最后得出结论，照片里的男人就是纪清辞。
那张背影照的时间点卡得很妙，正好是江柚宁扭头的瞬间，想抵赖都难。
周琦看看江柚宁，再看看照片上的侧脸，用肉眼细致地比对。
“是我，我就坐在这个位置。”江柚宁索性大方承认。
“真是你啊！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呀。要是知道他来了，我肯定马上暂停班会赶过去。”
“不好意思啊，琦姐，我当时觉得有点眼熟，但没认出来。”江柚宁面露歉意，灵机一动找补，“他好像和那位叫顾逸帆的校友挺熟的，你要不联系顾逸帆试试？”
江柚宁还是很乐意提供解决方案的。
反正就算请来纪清辞，他们也不太可能见面。
周琦一拍脑门：“哎呦，你瞧我，动用了所有人脉，怎么把顾逸帆忘了呢。”
她立刻打去电话，对方给出的回答是：“纪清辞只参加母校京大的活动。”
江柚宁离得近，听得一清二楚，也听到顾逸帆毛遂自荐。
但他的名气到底比不上纪清辞，被周琦画了个饼婉拒了。
挂断电话后，周琦哀叹：“我真的请不到纪清辞吗？”
江柚宁听得心软：“要不……我，我给你推荐几个人？”
她差点头脑一热，想揽下邀请纪清辞的重任，幸亏悬崖勒马。
周琦无奈妥协：“那这样，你先去探探口风，把愿意来的名单报给我，我也把我手头的备选整理一下，到时我们再一起开个会，讨论看看谁最合适。”
“好。”
江柚宁忙了一上午，终于得空坐下歇一会儿。
教师节那天收到的花，被她全部插入矿泉水瓶中，有些摆在办公桌上，有些摆在教师宿舍里。
如今差不多都凋零了，唯有那束澳洲腊梅新鲜如初。
江柚宁心血来潮，查了一下花语：忠贞不渝的守护。
有个猜测从她脑海里一晃而过。
现在已经知道傅景辰他们和纪清辞的关系，她不禁怀疑，之前那份实用版教师节礼物和这束花，会不会都是纪清辞送的。
……
把傅景辰他们送去教学楼上课后，纪清辞回了公司。
这段时间，他一直待在江城，顾逸帆时不时从隔壁大楼跑来串门。
顾逸帆的娱乐公司设在江城，最近和恒远集团在谈一个代言人的合作项目。
这种小事，交给底下人就行，但他偏要亲自出马。
“我可以不收代言费，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就行。”
纪清辞抬头瞥他一眼：“什么问题？”
“你和谁去看的演唱会？”顾逸帆快好奇死了。
那天他刚好出差，原本指望陈谦给他揭晓答案，结果陈谦有手术没去成。
这就导致他茶饭不思，夜不能寐，甚至不惜放弃天价代言费，企图撬开某张守口如瓶的嘴。
纪清辞端起手边的咖啡，轻抿一口：“我不缺钱。”
就知道是这样！
顾逸帆撇撇嘴，聊起不久前接到的电话。
“我母校真是胳膊肘往外拐，那个什么名人讲堂，居然不邀请我这个校友，反而想邀请你，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
纪清辞目光微顿：“谁给你打的电话？”
“周琦老师，你又不认识。”顾逸帆说，“放心吧，我已经帮你拒绝了。我们学校的活动，就不劳您大驾了。这个时间，当我赞助你睡眠了。”
“你说说你，恒远集团又不是要破产了，你用得着这么拼命吗？我听助理说，你昨晚又睡公司了？”
纪清辞“嗯”了一声，执笔在文件末尾唰唰签下“江柚宁”三个字。
这种无意识的行为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他熟练地取出末页，塞进碎纸机里。
这份缺了一页的文件，被他单独摆到一旁，交由助理统一处理。
顾逸帆没注意到他的举动，自顾自道：“好无聊啊，你有神秘女友，陈谦也有相亲对象。”
“对了，陈谦那小子前两天还找我推荐餐厅，说要请姑娘吃饭。你们这一个两个的，就没人愿意陪我吃饭吗？”
纪清辞在他的碎碎念中，又签错一份文件，索性放下笔。
“走吧，去食堂，我陪你吃饭。”
同一时刻，江柚宁也去了食堂。
“小江，你最近有心事吗？”周琦坐她对面关心道，“怎么看起来闷闷不乐的，我都好久没见你笑了。”
周琦经常在院办那边办公，和江柚宁的接触次数不算多。
印象中小姑娘总是笑盈盈的，工作上也十分主动。
这几次见面，看着有点蔫了吧唧的，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江柚宁没听到她说话，正在消化上午接收到的信息。
知道乔沐妍是傅景辰的女朋友，她的心情稍微轻松一点。
至少以后面对乔沐妍，不会再有排斥的情绪。
“小江，小江，你想什么呢？”周琦摸摸她额头，“是不是最近太累生病了？”
江柚宁抬眸笑了笑：“没有，只是在想工作。”
“名人讲堂那个事，你千万别有压力，我自己有备选。其他的事，你也别全部揽过来。听说你谈对象了，有时间就多陪陪对象。”
谣言是坐了火箭吗？怎么传播速度如此快。
才短短一上午，就弄得人尽皆知了。
江柚宁点头应下：“好的，我知道了。”
“对了，那个最受欢迎辅导员的投票，到时候学院会额外给你奖励。”周琦说。
江柚宁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最受欢迎辅导员？”
“你不知道啊。就是校园论坛上有个学生自发的投票活动，评选全校最受欢迎辅导员，你断层第一。”
“我刚知道。”
江柚宁平时很少逛论坛，对这些“民间”投票活动也不感兴趣。
但一听有奖励，眼睛马上就亮了：“什么奖励？”
周琦也没卖关子：“看你想要钱还是奖品，如果……”
不等她说完，江柚宁毫不犹豫做出选择：“钱钱钱。”
什么奖品能有钱实在？
她可不想再收到保温杯这些东西了。
秦雨菲坐在周琦背后的餐椅上，回头冲她翻了个白眼。
“就知道钱，俗不俗啊。你的学生辛辛苦苦给你投票，结果你竟然是见钱眼开的俗人，他们如果知道了，不得心寒死。”
秦雨菲是外院的辅导员，和江柚宁年龄相仿。
过去一年，两院联合举办了几次活动，江柚宁和她有过接触。
用电视剧里的话来形容就是，每一次接触都无比恶心。
江柚宁不喜欢和别人起冲突，通常用“小不忍则乱大谋”来劝诫自己，但今天，可能忍到了极限，她实在忍不了了。
“你不俗，那你的学生怎么不给你投到第一？是你不喜欢吗？”
秦雨菲一噎，脸色霎时难看起来：“我，我那是怕他们耽误学习，特意让他们别投票的。”
江柚宁：“你真是人美心善。乐山那边有座大佛，你叫他起来，你去坐。”
她的语气平淡，却把秦雨菲气得不轻。
周琦轻咳了一声，忍着笑打圆场：“江老师去年的表现大家有目共睹，她拿第一也是实至名归。秦老师，你今年加油，争取明年从第二变第一。”
秦雨菲这才看到周琦，一秒变脸，姿态谦逊。
“周老师您说的是，今年我会加油的。”
她瞪了眼江柚宁，气呼呼端上盘子走了。
“小江，看不出来啊，你还蛮伶牙俐齿的。”周琦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以前我还担心你的性格太温和，容易被人欺负。”
江柚宁笑笑：“我以前只是懒得计较，狗咬我一口，我再咬回来，怪掉价的。”
“是这么个道理，不过一味忍让只会让别人觉得你好欺负。”
周琦说完，又不免担忧，“秦雨菲是校长的侄女，你就不怕得罪了她，以后转岗的事她给你使绊子。”
“大不了不转呗。”江柚宁想得很开，“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好的同事比好的工作更重要。”
她来计院是走曲线救国路线，最终目的是去外院学院当讲师，再一步步往上爬。
但目前看来，留在计院似乎也不错，至少没有糟心的同事。
两人正聊着，江柚宁的手机响了一声，是陈谦发来消息。
陈谦：【明晚有空吗？一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