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海面涟漪一瞬褪去，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傅星池目眦欲裂，他死死攥着栏杆，指节泛起青白，绷着身子大吼：
“快来人，救人啊！”
他捂着胸膛喘着粗气，巨大的慌乱让他整个人都在不受控制得颤抖。
他不懂为什么心会乱成这样，却也来不及思考，撑着栏杆就要往下跳，几双手伸来将拉下。
紧接着，是白楚楚清亮的声音：
“哥哥，这份复明报告是假的，这个医生的认识，他这一年都在国外进修，根本没空给林郁禾做手术。”
“你说真的？”
傅星池跑到白楚楚身前，抖着声音开口。
“我发誓！”
白楚楚伸出手，字字坚定。
“好…好….”
傅星池撑着膝盖，恐慌褪去后是巨大的愤怒，他一拳打在墙壁上：
“定是林郁禾觉得我这段时间忽视了她，故意搞这出来气我。”
“敢拿自己的生命跟我开玩笑，这次我绝对不会低头让步，我被恩情所迫娶她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她竟还敢要更多！”
傅星池揽过白楚楚的肩膀离开甲板。
生日宴会很快开始，各类价值连城的礼物堆成了小山，他被簇拥在人群间，恭维的话语像潮水般涌来，此起彼伏的碰杯声清脆作响。
傅星池欢度整晚，他本以为自己该是开心的，可夜晚一人躺在床上，他竟有些不习惯，甚至说是，难受。
身边熟悉的人不在，就好像心被人挖去了一块，凉飕飕的漏着风。
失控感让傅星池烦躁得厉害，他掀起被子想去阳台上吸烟，动作却突然止住。
他这样不就正中了林郁禾的心思吗？
些许不习惯而已，她以为这样就可以拿捏住他吗？
真是天真！
傅星池这样说服自己闭上眼睛，却还是一夜无眠。
接下来几天，他像以前般投入工作，可却总是难以静下心。
昔日里看几眼便可审批的合同，他硬是看了一下午，却还是半点没进入脑中。
到后来，他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便决定带白楚楚去她一直想去的游乐园。
二人手挽着手走进园区。
白楚楚闹着要玩旋转木马，傅星池和她一前一后坐在马上，头顶绚烂的灯光晃得人有点头疼，傅星池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过山车上，心中在想先前一向恐高的林郁禾偏要去挑战过山车，却在下来时抱着他吐个不停。
“哥哥？”
白楚楚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傅星池这才意识到木马早已停下，下一批游客站在不远处等着他。
他忙下马，被白楚楚拉着往其他园区走。
“哥哥，这里好看，给我拍一张。”
白楚楚跑向城堡前，回过头朝他笑。
傅星池应下，举起手机。
可镜头里的脸却渐渐模糊，直至被另一张面孔取代。
他还记得之前的林郁禾最爱拍照。
每次拍不好看都要嘟起嘴骂他，为让她开心，他特意去找专业摄影师进修。
可自林郁禾失明以后，她格外排斥拍照，傅星池便趁她不注意偷偷按下快门，各种表情的照片存了他整个相册，也舍不得删。
“哥哥，拍好了吗，我脸都笑僵了。”
白楚楚的声音将傅星池的思绪拉回现实，他才回过神慌忙摁下拍照键。
“你拍得好丑，算了，我饿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二人在餐厅落座。
菜端上来时，傅星池下意识皱起眉：
“这怎么全是辣菜，小禾……”
他的话头突然止住，有些歉意得对白楚楚笑了笑：
“我只是习惯了。”
吃完晚饭，二人转头看向窗外绽放的烟花。
白楚楚将头靠在他的肩上讲着她对二人之后旅行的期待，傅星池有一搭没一搭得应着，心中却在想去年结婚纪念日，林郁禾笨手笨脚得偏要自己给他放烟花，却因为眼睛看不见差点将草坪点着…..
“哥哥，你有没有再听我说话？”
茶杯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傅星池笑得勉强：
“楚楚，我们先回去吧。”
“那你今晚让我去你家住嘛。”
傅星池拗不过白楚楚，带着她回到家里。
他坐在沙发上，不自觉地打开手机，看着空荡荡的和林郁禾的聊天框，垂头不知再想些什么。
五年来，他日日和林郁禾待在一块，如今她突然赌气离开，他竟也会有些许的不习惯，心底也泛起陌生的怅然。
屏幕暗下的瞬间，浴室的门被打开，白楚楚穿着紫色纱裙，光脚走在地毯上。
她纤白的胳膊攀上傅星池的脖颈，在他耳边吹着气：
“哥哥，这几日看你心情不好，我把自己当礼物送给你，让你开心一点好不好？”
感受着身前柔软，傅星池眼底立刻晦暗一片。
他一把将白楚楚打横抱起，放在床榻上。
手掌下的肌肤柔软湿润，傅星池喘着粗气不停探入，最后一块布料被掀开时，他的脑中突然闪过林郁禾的脸。
她笑着抱住他的样子，他牵着她的手一步步走在街道上的模样，她被自己顶在墙上，亲得眼尾猩红的模样……
傅星池猛得从床上坐起，指尖深深刺入掌心。
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楚楚不解得起身，纱衣滑落，露出大块雪白的肌肤：
“哥哥？”
“楚楚，你先出去。”
傅星池的嗓音似是压抑到极致。
“哥哥，你怎么了，我…..”
“出去！”
傅星池第一次对白楚楚发了火，待白楚楚离开后，他一拳打在墙壁上，指节渗出血丝，可这点疼痛压根压不住内心翻涌的思绪。
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林郁禾总是在他脑中阴魂不散？为什么见不到他，他的心会这么慌乱，干什么事都提不起劲？
那些被他搁置的在意、被他混淆的情感，终于在林郁禾离开后，如决堤的洪水般爆发，一下将他淹没。
他习惯于林郁禾的存在，甚至将她视为自己的私有物品，过度的安全感像一层厚厚的雾，让他分不清对林郁禾究竟是何种情感。
也让他在遇见白楚楚时，征服欲与探索欲让他一步步想要靠近。
他曾以为他对林郁禾只是习惯，是愧疚，可直到今日，他才明白，那是爱。
而他，早已离不开林郁禾。
或许人就是要在失去时，才能真正认清自己的心，学会珍惜。
“小禾，这次我承认你赢了，我认输。”
傅星池打开手机，拨通了私家侦探的电话：
“用最快的速度，帮我把夫人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