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回到家之后，把呦呦哄睡之后，许晴跟林蔓进行一个闺蜜谈话。
酒杯里琥珀色的液体轻轻晃荡，许晴的指尖有些发凉。
“蔓蔓，”她开口，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干涩，“我走以后……他怎么样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顶着谁的身份在问。
是那个在书里爱得卑微，不告而别，最终下场凄惨的“原主”许晴？
还是这个来自异世，背负着原主所有记忆和情感，不得不面对这一切的自己？
或许，早就分不清了。
林蔓叹了口气，把玩着手里的空杯子，眼神飘向远方。
“怎么样？还能怎么样。”
“你刚走那阵子，程予安跟疯了似的，满世界找你。电话打不通，就去你所有可能去的地方堵。他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骄傲得像只孔雀，我从没见过他那么狼狈的样子。”
林蔓顿了顿，似乎在回忆当时的场景。
“他瘦了很多，整天不说话，就闷着头抽烟喝酒。有一次我去找他，他喝得烂醉，抓着我问，‘她为什么不信我’。就这么一句，翻来覆去地问。”
许晴的呼吸一滞。
她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画面：那个总是挺拔、冷峻的男人，颓然地坐在沙发里，周围烟雾缭绕，满地酒瓶。
心脏的刺痛感更清晰了。
这是原主的执念，是她留在这具身体里最深刻的烙印。
“后来呢？”许晴强迫自己问下去。她需要一个答案，一个能让原主彻底安息，也让自己彻底清醒的答案。
“后来，”林蔓的语气变得有些复杂，“后来不知道怎么了，他突然就变了。大概消沉了大半年吧，再出现的时候，就跟换了个人似的。直接进了程氏，当了总经理。”
“刚开始，没人服他。都说他是靠着程老爷子的关系空降的太子爷，中看不中用。董事会那帮老家伙，还有下面几个部门的老油条，变着法儿地给他下绊子，挖坑让他跳。”
林蔓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佩服。
“可程予安硬是扛住了。你都想不到他有多狠，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为了抢一个欧洲的单子，他带着团队连着熬了三天三夜，最后在谈判桌上把对方的底牌掀了个干净。为了整顿一个烂摊子部门，他一个星期内开了三个倚老卖老的主管，愣是没让业务出一点乱子。”
“就这么一桩桩一件件，不到一年，程氏上下，再没人敢说一个‘不’字。那些当初看他笑话的人，后来见了他都得绕着走。再后来，程老爷子身体不好，他就顺理成章地接了班，成了现在的程董事长。”
林蔓说完，看向许晴，目光深沉：“晴晴，现在的程予安，不是五年前那个会为了爱情要死要活的愣头青了。他是一头在商场里舔过血、咬过肉的狼。你想从他这儿讨生活，难。”
许晴沉默着，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行了，晴晴你不要想太多了，我知道你当初不告而别有你的苦衷，早点休息”
许晴抱着林蔓的手臂说“谢谢你蔓蔓”
“不行了，不先去睡了，你要是谢我的话给我介绍两个帅哥”
林蔓去睡了之后。
许晴给女儿掖好被角，坐在床边，在黑暗中静静地看着女儿恬静的睡颜。
原主的情绪如潮水般涌来，委屈，不甘，还有那份被辜负的深爱。
而如今，自己回来了。
许晴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将那些翻涌的情绪强行压下去。
无论是原主的爱恨，还是程予安的过往，都和现在的她无关。
她现在，只是许呦呦的妈妈。
她唯一的目标，是赚钱，治好女儿的病。
……
第二天，许晴刚到工位，宋雨嫣就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
“许晴，‘风禾’那边要的修改方案，做好了吗？”
许晴抬起头，平静地将自己的U盘推了过去：“在这里。”
宋雨嫣挑了挑眉，但没多说什么，只是扬了扬下巴：“甲方在会议室等着，你跟我一起去。”
许晴心里跟明镜似的。
风禾集团的王总，业内出了名的挑剔难搞，死在他手上的方案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宋雨嫣这是明摆着要拉自己去当挡箭牌。
一旦王总发难，她这个新人设计师，就是最好的出气筒。
许晴没说话，拿起笔记本，默默跟在宋雨嫣身后。
推开会议室的门，长桌的主位上，坐着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想必就是王总。
而他旁边，赫然坐着程予安。
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的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手腕和一块价值不菲的腕表。他正侧头和王总低声交谈着，神情专注，并没有看进来的人。
她目不斜视地走到投影仪旁，将方案调出来。
宋雨嫣挂上职业的微笑，对着王总说：“王总，您要的修改稿，我们设计部的许晴连夜赶出来了，您过目。”
她特意加重了“连夜”和“许晴”两个词，意图很明显，这方案要是出了问题，跟她宋总监可没关系。
王总推了推眼镜，目光落在投影幕布上。
整个会议室安静得可怕，只有许晴翻动PPT的轻微声响。
宋雨嫣的嘴角已经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她几乎已经能预见到接下来王总拍案而起，痛批方案一无是处的场面。
然而，十几页的方案展示完，王总却一言不发。
他只是盯着屏幕，眉头紧锁。
会议室的气氛愈发凝滞。
宋雨嫣心里的冷笑快要压不住了，她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口打圆场，把责任都推到许晴身上。
“王总，是不是……这个方案还有些地方没达到您的要求？您放心，我们……”
“不。”
王总突然开口，打断了她。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看向程予安，脸上露出了一个许久未见的、真切的笑容。
“程总，这是我看了这么多版方案里，最满意的一版。”
宋雨嫣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王总转过头，目光第一次落在了许晴身上，那眼神里带着一种专业人士的审视和欣赏。
“尤其以莫比乌斯环为核心元素，线条流畅无断点，既呼应‘永恒’主题，又避免了尖锐棱角，兼顾美观与佩戴舒适度，符合高端日常佩戴的场景需求……有点意思。”
他顿了顿，语气里满是赞叹：“果然还是程氏，有水平。”
程予安的唇角勾起一抹客套的弧度：“王总过奖了。能让您满意，是我们的荣幸。”
他站起身，与王总握手，寒暄了几句，亲自将人送出会议室。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和许晴说一句话，甚至连一个正眼都没给她。
直到送走王总，程予安折返回来，经过许晴身边时，脚步才微微一顿。
他没有停下，只是侧过脸，那双深邃的黑眸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随即，他便迈开长腿，径直走了出去，只留给许晴一个冷硬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