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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徒步进山的第三天,雨就没停过。

泥泞的山路湿滑难行,厚重的登山靴陷进烂泥里,拔出来时带着“咕叽”的声响,像是踩在腐肉上。我裹紧冲锋衣,雨水顺着帽檐往下淌,模糊了视线,脸上又冷又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冷汗。背包压得肩膀生疼,里面的桃木剑、辰砂和干粮像是灌了铅,每走一步都要耗尽全身力气。

“蚀魂雾……”我盯着前方突然升起的白雾,心脏狂跳,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桃木簪。古籍里说,蚀魂雾是秦岭之巅的第一道屏障,白茫茫一片,却能勾出人内心最深的恐惧,让魂魄在幻觉中被慢慢吞噬。

我不敢贸然进去,蹲在一块巨石后,从背包里翻出罗盘。指针疯狂转动,红针颤抖着指向白雾深处,边缘泛着淡淡的黑气——这雾里不仅有蚀魂的阴气,还掺了阴罗教的邪术,比古籍记载的更凶险。

胆小的本能让我想退缩,指尖甚至开始发抖。我想起念辰眉心的黑气,想起他呓语时痛苦的模样,又想起念安抱着我脖子说“妈妈最厉害”的样子,喉结滚动了一下,硬生生压下了逃跑的念头。

我从背包里掏出三张驱邪符,叠在一起塞进衣领,又用辰砂在额头、手腕和脚踝都画了简易的护身符,最后咬了咬牙,割破指尖,将鲜血抹在桃木剑上——纯阳血能暂时驱散幻觉,这是我能想到的最稳妥的办法。

深吸一口气,我钻进了白雾里。

刚踏进去,周围的雨声就消失了,世界瞬间变得死寂。白雾浓得化不开,能见度不足一米,耳边开始响起细碎的声响,像是有人在低声呢喃,又像是孩童的哭泣,若有若无,勾得人心头发痒。

“夏夏……”

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浑身一僵,猛地回头——闫宗就站在不远处,穿着我给他买的蓝色衬衫,笑容依旧温柔,眼底却带着一丝诡异的红。

“你回来了?”我喉咙发紧,脚步不受控制地想朝他走去。理智告诉我这是幻觉,可三年来的思念像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冲垮我的防线。

他朝着我伸出手,指尖泛着淡淡的黑气:“我一直都在,跟我走,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我抬起脚,还差一步就能碰到他的手,突然瞥见他脚下——没有影子。白雾再浓,也该有轮廓,可他像是飘在空气里,脚下空空如也。

“骗子。”我猛地后退一步,桃木剑直指他的胸口,声音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发颤,“你不是他!”

眼前的“闫宗”脸色瞬间扭曲,温柔的笑容变成了狰狞的狞笑,眼底的红越来越浓,身体慢慢变得透明,化作一缕黑烟,朝着我的面门扑来。“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早有准备,侧身躲开的同时,将桃木剑狠狠刺进黑烟里。“滋啦”一声,黑烟发出凄厉的尖叫,消散在白雾中。

冷汗顺着后背往下淌,我扶着石头喘了口气。刚才那一瞬间,我差点就栽了——蚀魂雾最可怕的不是幻境本身,是它能精准捕捉你最在乎的东西,让你心甘情愿地沉沦。

不敢停留,我握紧桃木剑,朝着罗盘指引的方向快步前进。一路上,幻觉层出不穷:有时是父母站在老宅子门口喊我回家,有时是念安和念辰哭着叫妈妈,每一次都让我心如刀绞,却又不得不狠下心斩断念想。

不知走了多久,白雾渐渐稀薄,前方隐约出现了一片山谷的轮廓。我刚松了口气,脚下突然一空,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坠——是个隐藏在草丛里的陷阱,深不见底,壁上长满了带刺的藤蔓。

“啊!”

藤蔓划破了我的手臂,火辣辣地疼。我下意识地用桃木剑插进泥土里,身体才勉强停住,悬在半空中。下方黑漆漆的,传来一阵腥臭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咕咕……”

低沉的叫声从下方传来,紧接着,无数双绿油油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朝着我慢慢靠近。是锁魂兽!它们的体型像狼,却长着三只眼睛,嘴角淌着涎水,牙齿锋利如刀。

胆小的本能让我浑身发抖,牙齿都在打颤。我想往上爬,可藤蔓太滑,根本抓不住。锁魂兽越来越近,腥臭味越来越浓,我甚至能看到它们锋利的牙齿上沾着的碎肉。

“不能死在这里!”我咬着牙,从背包里掏出最后一把辰砂,朝着下方狠狠撒去。辰砂碰到锁魂兽,发出“滋啦”的声响,它们发出痛苦的嘶吼,暂时退了回去。

可辰砂有限,根本撑不了多久。我看着上方仅有的一点光亮,脑子飞速转动。腹黑的本质让我瞬间想到了办法——锁魂兽怕纯阳血,更怕阴罗教的煞气,而我手臂上的黑色纹路,正是煞气的载体。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调动体内仅存的纯阳之力,故意让手臂上的黑色纹路变得更加活跃。煞气顺着手臂往下淌,滴进黑暗中。

“吼——”

下方传来锁魂兽惊恐的嘶吼声,它们显然很怕这种煞气,纷纷后退,绿油油的眼睛里满是忌惮。

机会来了!我用桃木剑死死抵住陷阱壁,手脚并用,顺着藤蔓往上爬。手臂上的伤口被藤蔓再次划破,鲜血和煞气混在一起,滴落在锁魂兽身上,它们越发疯狂地嘶吼,却不敢再靠近。

爬到陷阱口时,我已经筋疲力尽,浑身是伤。刚爬出来,就看到山谷中央的石台上,长着一株通体金黄的草药,叶片上泛着淡淡的金光——是九阳草!

我心里一喜,顾不上休息,朝着石台跑去。九阳草就在眼前,念辰有救了!

可就在我快要碰到九阳草的时候,一道黑影突然从旁边的巨石后窜出,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是个穿着黑衣的男人,脸上戴着阴罗教的面具,眼神阴鸷:“郑夏,我们又见面了。”

“阴罗教!”我心头一沉,挣扎着想挣脱,可他的力气太大,手腕被抓得生疼。

“九阳草是教主大人需要的东西,你也配碰?”男人冷笑一声,另一只手朝着九阳草伸去,“不过,谢谢你帮我闯过了蚀魂雾和锁魂兽,省了我不少功夫。”

我看着他的手即将碰到九阳草,眼神一狠。我猛地低下头,狠狠咬在他的手腕上,用尽全身力气,牙齿几乎要嵌进他的骨头里。

“啊!”男人发出一声惨叫,手劲松了几分。

我趁机挣脱,反手将桃木剑刺进他的肩膀。“想抢我的东西,先问问我的剑答不答应!”

男人疼得龇牙咧嘴,从腰间掏出一把黑色的匕首,朝着我刺来。我侧身躲闪,匕首划破了我的胳膊,伤口处立刻渗出黑色的血——匕首上淬了煞气。

手臂上的黑色纹路瞬间暴涨,疼得我眼前发黑。我知道不能拖延,趁着男人受伤,再次朝着九阳草扑去,一把将它连根拔起。

“找死!”男人怒吼一声,匕首朝着我的后背刺来。

我下意识地回头,桃木剑挡住了匕首。“铛”的一声,火花四溅。我借着反作用力往后退,转身就跑。

“别跑!”男人在身后紧追不舍。

我抱着九阳草,拼命地朝着山谷外跑去。白雾已经完全散去,可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知道自己跑不过他,只能再次动用腹黑的心思——引他去陷阱那里!

我故意朝着陷阱的方向跑,脚步踉跄,像是体力不支。男人果然上当,以为我快不行了,加快速度追了上来。

就在他快要追上我的时候,我猛地侧身躲开。男人收不住脚,朝着陷阱的方向摔了下去,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被黑暗中的锁魂兽淹没。

我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着手里的九阳草,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庆幸,是因为终于看到了希望。

手臂上的黑色纹路还在隐隐作痛,后背的伤口也火辣辣的,可我心里却异常坚定。我小心翼翼地将九阳草放进背包里,用布料包好,然后站起身,朝着山下的方向走去。

念辰还在等我,念安还在等我。不管前路还有多少危险,我都必须回去。

只是,在我转身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瞥见山谷深处的浓雾里,闪过一道熟悉的红色身影,像是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一闪而逝。

是闫宗吗?

我猛地回头,浓雾依旧,什么都没有。

或许是幻觉,或许是我太想念他了。我摇了摇头,压下心里的悸动,加快了脚步。

不管他是生是死,我都要先救我的孩子。等念辰好了,我再回来找答案。

下山的路比上山更难走。雨水冲刷后的泥路湿滑如油,我每走一步都要牢牢抠住路边的灌木丛,指尖被荆棘划破,渗出血珠,混着泥水凝成暗红的痂。背包里的九阳草用红布层层包裹,却依旧能感受到那股淡淡的暖意,像是念辰温热的小手,支撑着我不敢停下脚步。

刚走出山谷,天色突然暗了下来,明明是午后,却像是傍晚时分。乌云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风里带着一股腥甜的铁锈味,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孩童笑声,尖锐又诡异,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却又找不到源头。

“咯咯咯……姐姐,等等我们……”

我浑身一僵,猛地回头。身后空荡荡的,只有摇曳的灌木丛和漫天飞舞的雨丝,可那笑声却越来越近,像是有无数个看不见的孩子在跟着我。我握紧桃木剑,手心的冷汗把剑柄浸得发滑,手臂上的黑色纹路因为这阴邪的气息,又开始隐隐发烫。

“谁?”我声音发颤,本能让我下意识地往后退,“出来!”

没有回应,只有笑声在耳边回荡,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刺耳。突然,我脚下一绊,摔倒在泥地里。背包里的罗盘滚落出来,指针疯狂转动,红针直指我身后的方向,边缘的黑气越来越浓,几乎要将整个指针包裹。

我挣扎着爬起来,回头一看,瞬间浑身汗毛倒竖——身后的泥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串小小的脚印,只有巴掌大,像是孩童的赤脚踩出来的,却没有脚趾印,边缘模糊,像是用黑雾凝成的。更恐怖的是,这串脚印正朝着我慢慢靠近,每靠近一步,地上就渗出一滴黑色的汁液,散发着浓郁的阴邪气息。

“是阴罗教的‘缠魂童’!”我瞳孔骤缩。古籍里写过,这是用夭折孩童的魂魄炼制的邪物,没有实体,却能吸食活人的阳气,最喜欢缠上带着纯阳之力的人。

笑声突然变得凄厉起来,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我周围的空气瞬间降温,雨水落在皮肤上,冰凉刺骨。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原本熟悉的山路变成了一条漆黑的小巷,两边是破败的房屋,窗户里透出微弱的绿光,像是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着我。

“妈妈……我好冷……”

一个微弱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带着哭腔。我转头一看,一个穿着破旧棉袄的小男孩站在我面前,脸色惨白,嘴唇发紫,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漆黑。他的身体半透明,像是随时会消散,脚下没有影子,只有一团淡淡的黑雾。

“别过来!”我举起桃木剑,声音因为恐惧而发抖。胆小的本能让我想逃跑,可双腿却像是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小男孩没有停下,一步步朝着我走来,伸出苍白的小手,想要抓住我的胳膊。他的手指碰到我的皮肤时,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手臂蔓延到心脏,我感觉体内的纯阳之力在快速流失,手臂上的黑色纹路疯狂蔓延,几乎要爬上我的脸颊。

“姐姐,带我回家好不好?”小男孩的声音带着哀求,脸上却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只要你把九阳草给我,我就不缠着你了……”

我猛地清醒过来。这是缠魂童的诡计,它想骗走九阳草,吸食我的阳气!我咬着牙,调动体内仅存的纯阳之力,桃木剑上泛着耀眼的金光,朝着小男孩刺去。

“滋啦”一声,小男孩的身体被金光碰到,发出凄厉的惨叫,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可周围的幻觉并没有消失,更多的孩童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来,一个个脸色惨白,眼睛漆黑,朝着我慢慢围拢过来。

“姐姐,给我九阳草……”

“我好冷,我要阳气……”

无数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像是无数根细针在扎我的耳膜。我握紧桃木剑,左右挥舞,金光所到之处,缠魂童纷纷化作黑烟。可它们太多了,杀不尽,灭不完,像是无穷无尽的潮水,朝着我涌来。

我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尽快冲出幻境。我从背包里掏出最后一张镇煞符,点燃后朝着天空扔去。符咒燃烧的金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小巷,幻觉像是被阳光照射的冰雪,快速消融。

可就在幻觉消失的瞬间,我看到前方的山路中央,站着一个高大的黑影。他穿着黑色的长袍,脸上戴着一个狰狞的面具,面具上刻着阴罗教的图腾,眼睛的位置镶嵌着两颗红色的宝石,散发着浓郁的杀意。他的手里拿着一根黑色的法杖,法杖顶端镶嵌着一个骷髅头,嘴里不断流出黑色的汁液。

“郑夏,交出九阳草,饶你不死。”黑影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从地狱里传来的,带着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我心里一沉。这是阴罗教的护法,实力比之前遇到的黑衣人强太多了。我已经筋疲力尽,体内的纯阳之力所剩无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可一想到念辰眉心的黑气,想到念安期盼的眼神,我又鼓起了勇气。腹黑不是懦弱,是在绝境里找到一线生机。我知道自己打不过他,只能智取。

我故意装作害怕的样子,身体微微发抖,手里的桃木剑也垂了下来:“九阳草可以给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黑影冷笑一声:“只要你交出九阳草,我自然不会伤害你的孩子。”

我慢慢从背包里掏出红布包裹的九阳草,故意露出一点金黄的叶片。黑影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贪婪,伸手想要抢过去。

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九阳草的时候,我突然将红布一甩,里面的九阳草朝着他的脸扔去。同时,我掏出藏在怀里的辰砂,朝着他的眼睛撒去。

“找死!”黑影怒吼一声,侧身躲开九阳草,却被辰砂撒了一脸。辰砂碰到他的皮肤,发出“滋啦”的声响,冒出一缕黑烟。

我趁机转身就跑,朝着山下的方向拼命跑去。身后传来黑影愤怒的嘶吼声,还有法杖挥动的风声。我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地跑,耳边的风呼啸而过,夹杂着缠魂童凄厉的笑声。

不知跑了多久,我终于看到了山脚下的小镇。黑影的嘶吼声越来越远,缠魂童的笑声也渐渐消失。我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的衣服都被汗水和泥水浸透,伤口火辣辣地疼。

我小心翼翼地捡起掉在地上的九阳草,还好它没有受损。看着手里的九阳草,我心里充满了庆幸和后怕。这一次,我真的差点就死在了秦岭。

就在我准备起身前往小镇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一股熟悉的气息。我猛地回头,只见山谷的方向,一道红色的身影一闪而逝,像是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带着淡淡的红光,消失在浓雾中。

是闫宗吗?

我心里一紧,想要追上去,可身体却筋疲力尽。而且,念辰还在等我,我不能再冒险了。

我摇了摇头,压下心里的悸动,站起身,朝着小镇的方向走去。不管那道身影是不是闫宗,我都要先救我的孩子。等念辰好了,我再回来找答案。

只是,我没有看到,在我转身离开后,山谷的浓雾里,一双红色的眼睛正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担忧,有不舍,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痛苦。

小镇的轮廓在雨雾中若隐若现,像是漂浮在阴邪气息里的孤岛。我拖着灌铅般的双腿往前走,每一步都踩在泥泞里,溅起的泥水混着伤口渗出的血,在裤腿上凝结成硬块,摩擦着皮肤生疼。怀里的九阳草被红布裹得紧实,那点微弱的暖意是此刻唯一的慰藉,却挡不住身后如影随形的阴冷。

刚踏入小镇边缘,雨突然停了。诡异的寂静瞬间笼罩下来,连风吹过树叶的声音都消失了,只有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在耳边回荡。街道两旁的房屋都是老旧的土坯房,门窗破败,黑洞洞的窗口像是一只只沉默的眼睛,死死盯着我这个外来者。墙上爬满了墨绿色的藤蔓,藤蔓上结着一颗颗暗红色的果子,像是凝固的血珠,散发着淡淡的腥甜气息。

“有人吗?”我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在空荡的街道上回荡,却没有任何回应。

脚下的石板路缝隙里,慢慢渗出黑色的汁液,像是地下水被污染了一样,散发出浓郁的阴邪气息。我低头一看,那些黑色汁液里,竟然漂浮着无数细小的虫子,身体半透明,拖着长长的尾巴,正在快速蠕动,朝着我的脚边爬来。

“阴蚀虫!”我头皮发麻,连忙后退一步。这种虫子是阴罗教用煞气喂养的,专门啃食活人的血肉和魂魄,一旦被缠上,就会被慢慢蚕食,死状极惨。

我不敢停留,加快脚步朝着小镇深处走去。可越往里走,周围的景象就越诡异。街道两旁的房屋里,隐隐传来咳嗽声、叹息声,像是有住户,可门窗始终紧闭,看不到一丝人影。墙上的暗红色果子越来越多,有些已经成熟,裂开一道小口,里面流出红色的汁液,像是在流血。

突然,一阵婴儿的哭声从前方传来,凄厉又绝望,打破了死寂。我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朝着哭声的方向跑去。哭声是从一栋相对完好的木屋传来的,门窗虚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的烛光。

我握紧桃木剑,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屋里的景象让我瞬间僵在原地——

屋子中央的木床上,躺着一个浑身发黑的婴儿,他的皮肤像是被墨汁染过一样,眼睛紧闭,嘴唇发紫,正在发出凄厉的哭声。婴儿的周围,站着四个穿着黑衣的人,脸上戴着阴罗教的面具,手里拿着黑色的法杖,正在念着诡异的咒语。他们脚下的地面上,画着一个黑色的阵图,阵图里流淌着黑色的汁液,阴蚀虫在里面疯狂蠕动。

“你们在干什么?”我怒喝一声,握紧桃木剑冲了进去。

黑衣人听到我的声音,纷纷转过头,面具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变得阴鸷。“郑夏?没想到你竟然能活着从秦岭之巅下来。”其中一个黑衣人冷笑道,“既然来了,就留下来,给我们的‘煞婴’当养料吧!”

“煞婴?”我心里一沉。古籍里写过,煞婴是用无辜婴儿的身体炼制的凶灵,比尸煞还要凶险,一旦炼制成功,就能操控阴邪,威力无穷。

婴儿的哭声突然变得更加凄厉,他的身体开始快速膨胀,皮肤裂开一道道缝隙,黑色的煞气从缝隙里喷涌而出。他的眼睛慢慢睁开,里面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漆黑,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露出锋利的黑色牙齿。

“咯咯咯……”煞婴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声音不再是婴儿的啼哭,而是带着一股阴邪的穿透力,震得我耳膜生疼。

黑衣人念咒的速度越来越快,阵图里的黑色汁液沸腾起来,无数只阴蚀虫朝着我爬来。煞婴从木床上跳下来,朝着我扑来,他的速度极快,带着一股浓郁的腥臭味。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举起桃木剑,调动体内仅存的纯阳之力,朝着煞婴刺去。桃木剑刺中他的身体,发出“滋啦”的声响,黑色的煞气从伤口处喷涌而出,煞婴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身体却没有丝毫损伤,反而变得更加庞大。

“没用的!煞婴已经成型,普通的纯阳之力根本伤不了他!”黑衣人冷笑一声,手中的法杖一挥,阵图里的黑色汁液化作一道黑色的光柱,朝着我射来。

我侧身躲闪,光柱擦着我的肩膀飞过,击中了身后的墙壁。墙壁瞬间被腐蚀出一个大洞,黑色的汁液顺着墙壁流淌,所到之处,藤蔓疯狂生长,暗红色的果子快速成熟、裂开,流出更多的红色汁液。

阴蚀虫已经爬到了我的脚边,开始啃食我的裤腿。我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疼痛,低头一看,裤腿已经被啃出了破洞,阴蚀虫正在朝着我的皮肤爬来。

我本能的浑身发抖,牙齿都在打颤。我想逃跑,可煞婴挡住了门口,黑衣人又在一旁虎视眈眈。我知道,这一次,我可能真的逃不掉了。

就在这时,怀里的九阳草突然发出耀眼的金光,红布被金光冲破,九阳草漂浮在空中,叶片上的金光越来越亮,形成一道巨大的光柱,朝着煞婴射去。

煞婴被光柱碰到,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身体开始快速消融,黑色的煞气在金光中慢慢消散。阴蚀虫也像是遇到了克星,纷纷蜷缩起来,化作一缕缕黑烟。

黑衣人脸色大变,想要逃跑,却被金光笼罩。他们发出痛苦的惨叫,身体在金光中慢慢融化,最后化作一滩黑色的汁液,被阵图吸收。

金光渐渐黯淡,九阳草缓缓落下,我伸手接住它,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纯阳之力顺着手臂涌入体内,手臂上的黑色纹路快速消退,伤口也不再疼痛。

我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着屋里的景象,心里充满了庆幸。刚才那一瞬间,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九阳草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就在我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一股熟悉的气息。我猛地回头,只见屋门口的阴影里,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穿着黑色的长袍,脸上戴着一个狰狞的面具,和之前在山谷里遇到的黑影一模一样。

“你到底是谁?”我握紧桃木剑,声音带着警惕。

黑影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面具后的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情绪。过了片刻,他突然转身,消失在门外的阴影里。

我追出门外,街道上依旧空无一人,只有黑色的汁液在石板路缝隙里流淌,阴蚀虫已经不见了踪影。刚才的黑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我心里充满了疑惑。这个黑影到底是谁?他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他到底想要什么?

看着手里的九阳草,我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念辰还在等我,我必须尽快回去。

我转身朝着小镇外走去,身后的木屋慢慢被墨绿色的藤蔓缠绕,暗红色的果子挂满了枝头,像是一座诡异的坟墓。

走到小镇边缘时,我再次感觉到了那股熟悉的气息,还有一道红色的身影在远处的树林里一闪而逝,带着淡淡的红光,消失在雨雾中。

是闫宗吗?还是那个神秘的黑影?我摇了摇头,压下心里的悸动,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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