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玄玑子推开门，一边抠着眼屎一边走了出来，指着那裂开的青石板、滚落的石墩、断掉的树枝和歪斜的门框，“这都是上好的料子！这青石板是前朝铺的，这石墩是当年开山祖师爷坐过的，这老槐树比你太师祖年纪都大！这门框……呃，门框是去年刚换的，但也经不起你这么造啊！”
林凡张大了嘴巴，看着那“前朝”的青石板和“开山祖师爷”坐过的石墩，感觉自己仿佛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罪。
“师傅，那我怎么办？这地……还扫不扫了？”
“扫！当然要扫！”玄玑子眼睛一瞪，“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这点困难就把你难住了？以后怎么跟为师去坑……去行侠仗义？”
他踱步到林凡身边，拿过那把秃头扫帚，掂量了一下，脸上露出一种“科研工作者”般的专注神情。
“徒儿，看来你对自身力量的微操还差得远。《遮天术》未成之前，你无法收敛自身散发的‘灾厄辐射’。这辐射强度，与你的情绪、注意力甚至体力消耗都有关系。你刚才扫地时，精神专注，肢体活动，导致辐射场增强且不稳定，所以才会对周围物体造成‘概率性结构破坏’。”
林凡听得云里雾里：“师傅，您能说人话吗？”
玄玑子撇撇嘴：“就是说，你劲儿使大了！而且没个准头！扫地就好好扫地，别瞎琢磨！心神要空灵，动作要轻柔，把自己想象成一片羽毛，一阵微风……”
说着，玄玑子亲自示范，拿起扫帚，以一种极其飘逸、看似无力实则蕴含某种韵律的动作，轻轻拂过地面。落叶和灰尘听话地聚拢，而地面和周围物体安然无恙。
“看到没？这叫‘举重若轻’！要用心去感受扫帚，感受地面，感受你自身力量的流动！控制它，引导它，而不是被它控制！”玄玑子说得唾沫横飞，颇有几分得道高人的架势。
林凡若有所悟，接过扫帚，学着玄玑子的样子，努力放空心神，动作变得轻缓……
他轻轻一扫——
“噗！”
院墙角落一个废弃的陶土花盆，突然毫无征兆地碎裂开来，变成了一地碎片。
林凡动作一僵。
“继续！别停！”玄玑子在一旁鼓励道，“失败是成功之母！找到那个感觉！”
林凡咬牙，再次尝试，动作更加轻柔，如同春风拂面……
“哐当！”
正殿屋顶上一片残破的瓦片，滑落下来，摔在院子里，四分五裂。
玄玑子抬头看了看屋顶，嘴角抽了抽：“呃……没事，那片瓦本来就松了。继续！”
林凡几乎要哭了，他感觉自己不是在扫地，而是在玩扫雷游戏，而且地图上全是雷！
他屏住呼吸，以近乎定格动画般的缓慢速度，移动着扫帚，扫向最后一小堆垃圾……
就在扫帚尖即将触碰到那堆落叶的时候——
“轰隆！！！”
一声巨响从道观后方传来！伴随着一阵鸡飞狗跳（如果道观有鸡的话）的动静。
师徒二人都吓了一跳。
玄玑子脸色一变：“不好！是后院！”
两人赶紧跑到后院，只见后院那间用来堆放杂物的柴房，面向他们的一面土坯墙，竟然……塌了！塌出了一个直径约一米的大洞！碎土块洒了一地。
柴房里，几只老鼠吱吱叫着，惊慌失措地从破洞里窜出来，逃之夭夭。
林凡看着那个大洞，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紧紧握着的扫帚，彻底傻眼了。他……他刚才好像没碰到后院任何东西啊？这难道也是……延迟生效？范围伤害？
玄玑子看着那片废墟，沉默了片刻，然后转头看向林凡，眼神复杂，半晌，才拍了拍林凡的肩膀，长叹一声：
“徒儿啊……”
林凡低下头，准备接受狂风暴雨般的斥责。
却听玄玑子用一种混合着心痛、无奈以及一丝丝难以掩饰的兴奋语气说道：
“以后这道观的保洁工作……你就别参与了。”
林凡：“……”
玄玑子摸着下巴，围着那个破洞转了两圈，嘀咕道：“不过这拆得倒是挺利索，以后要是接不到化缘的活儿，说不定能带你去干拆迁，效率肯定高……”
林凡：“！！！！师傅！！”
“咳咳，开个玩笑，开个玩笑。”玄玑子干笑两声，随即正色道，“不过徒儿，通过这次扫地，你也应该深刻认识到学习《遮天术》的紧迫性和必要性了吧？你再这么放任自流下去，别说行侠仗义，怕是连个安稳觉都睡不成——万一你翻个身把床板克塌了咋整？”
林凡深以为然，用力点头。他现在感觉自己就是个移动的天灾，迫切需要那个所谓的“保险栓”和“瞄准镜”。
“师傅，那《遮天术》……”
“别急！”玄玑子大手一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在传你大法之前，咱们得先解决一个更基本的问题——”
他指着林凡手里的扫帚，又指了指那片狼藉的院落，痛心疾首地说：
“你先把这‘凶案现场’给为师收拾利索了！记住！只能用用手！不许再用任何工具！尤其是那把扫帚！给它找个地方供起来，以后它就是咱们道观的‘镇观凶器’！”
林凡看着满地狼藉——裂缝的石板、滚落的石墩、断枝、碎瓦、歪斜的门框，以及后院那个醒目的大洞……
他默默地放下那把仿佛萦绕着不祥气息的扫帚，挽起袖子，开始了徒手清理工作。
而玄玑子，则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瓜子，搬了个小马扎（离林凡远远的），一边嗑瓜子，一边欣赏着徒弟笨拙而又小心翼翼、生怕再碰坏什么东西的滑稽模样，时不时还点评两句：
“对！轻拿轻放！那块石板虽然裂了，说不定还能当搓衣板用！”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你搬石头就搬石头，别蹭墙啊！墙皮又掉了一块！”
“徒儿，你看那柴房的洞像不像一轮圆月？要不咱们就别修了，留着赏月吧？”
林凡在师傅毫无同情心的吐槽声中，累得满头大汗，内心只有一个念头：
“《遮天术》！我一定要学会《遮天术》！！！”
夕阳西下，将林凡忙碌而狼狈的身影，和玄玑子优哉游哉嗑瓜子的身影，一同拉长，投射在这座饱经风霜（主要是刚经历林凡风霜）的道观院子里，构成了一幅极其不协调，却又莫名和谐的……坑徒日常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