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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风荷在医馆住了多久，楚岐便在前前后后伺候了宁月柔多久。
自上次厢房争执后，楚岐索性不再伪装，见到她连句”大小姐”都省了。
谢府派人传来消息，说选定的嫁衣已送至府上，请她尽快试穿是否合身。
曳地的广袖嫁衣穿在宁风荷身上，连点缀的珠翠都黯然失色。她随意提着裙裾自绣楼走下，将铜镜递给侍婢：”替我描摹身形。”
谢烬为察看嫁衣是否合宜，特意留了传讯方式。
既将为他新妇，总该留个念想。
不远处，宁月柔盯着宁风荷的嫁衣，眼底掠过惊艳。她上前轻抚嫁衣纹样，叹道：”这嫁衣当真华美，姐姐真是好福气，自幼什么都是顶好的。”
说这话时她故意扬高声调，专为让身后的楚岐听见。
可楚岐却望着宁风荷，有片刻失神。
记得初为宁风荷暗卫时，她总爱让他陪着逛绸缎庄，每经过绣坊，都要他立誓逐字说出：”他日，定让阿荷身着最美嫁衣。”
可他从不情愿说。
宁风荷也从未相逼。
如今见宁风荷真披上嫁衣，却与他无干，楚岐忽觉心头滞闷难当。
“放肆！”
一声冷叱打破楚岐思绪，只见宁风荷狠狠推开宁月柔。他立即上前将宁月柔护在怀中：”大小姐，宁府非你一人之府！即便老爷夫人出门云游，你也不该如此对待二小姐！”
“对待？”
宁风荷嗤笑：”你怎不问问她这张贱嘴说了什么！”
“我…我只是赞姐姐嫁衣华美，与画中周夫人当年身着嫁衣时一般风华绝代，她就推我。”宁月柔拭着根本不存在的泪珠，在楚岐怀中抖若筛糠。
“你也配提我娘？”
伴着这声怒斥，宁风荷眼眶微不可见地泛红。
当年她娘怀着小弟，就是被宁月柔的生母上门挑衅，急火攻心之下送医不及，最终一尸两命。
“姐姐，周夫人那般慈心，你怎么半分未承？我娘常说，若周夫人尚在，我们阖家定当和乐美满，可惜周夫人福薄——”
“啪！”
清脆掌掴声起。
宁月柔面颊顿时红肿。
她怔在原地，侍立一旁的楚岐毫不犹豫地还了宁风荷一记耳光。
“你找死！”
他气得双目赤红，这一掌用了十成力道。宁风荷踉跄数步才勉强站稳，心寒地望着楚岐，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楚岐隐姓埋名屈就暗卫是为宁月柔，如今按捺不住逾越身份之举也是为宁月柔。
而她宁风荷，恰似二人之间的垫脚石，连践踏都嫌脏污。
“楚岐，你以什么身份动手？”
面对宁风荷的反诘，楚岐骤然回神。
宁风荷抚着红肿面颊，欣赏他眼底压抑的暴怒与阴鸷，宛若见血的孤狼，恨不能立时扑来将她撕碎，偏又无可奈何。
泪眼盈盈的宁月柔欲要还口，又被宁风荷抬起的手掌吓得缩回楚岐怀中。
最后瞥了眼这对相拥的男女，宁风荷转身回房。
楚岐贴心取来冰帕，小心翼翼为宁月柔敷着红肿处。
宁月柔不住抽泣，泪眼朦胧：”姐姐自幼什么都是最好的，我只是羡慕…若不能两全，为何拥有者定是她？连试穿嫁衣她都不允。”
楚岐未应宁月柔的话，原本沉静的目光愈发幽深。
当日晌午，宁风荷正欲出门赴约，被人用重物击晕塞进马车暗格。
再醒来时，她发觉自己被关在不见天日的暗室。
唯剩头顶一盏昏黄油灯摇曳欲熄。
“谁派你来的？要多少银两我都给。”宁风荷强逼自己镇定。
那人却只冷笑。
“我从不认银钱，只认下令之人。”
话音方落掌风已至，剧痛袭来令宁风荷眼前发黑。可那人毫无停手之意，如对待牲畜般用脚勾起宁风荷，雨点般的掌掴接连落下。
昏迷前夕，宁风荷又想起满城流传的绘影图形。
不必猜，也知是那位楚王爷手笔。
只因她骂了宁月柔一句，他便将她的画像传遍京城，配以最污秽恶毒的词句；只因她维护亡母，打了宁月柔一掌，就要被掳来殴至口不能言。
楚岐，你当真……
好狠的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