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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剑影留痕

那道剑光来得太过突然,如同九天银河倾泻而下,将整个客栈院落映照得纤毫毕现。剑意凛冽,却又带着一种超然物外的清冷,仿佛月宫仙子临凡,不染一丝尘埃。

林尘只觉得眼前一花,那三名原本攻势凌厉的黑衣人,连一声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在剑光中化作飞灰,连半点痕迹都未曾留下。唯有那个黑衣首领,在千钧一发之际勉强举刀格挡,却也被震得吐血倒飞,重重砸在院墙之上,手中的长刀寸寸断裂。

月光如水,一位青衫女子翩然落地。她约莫双十年华,容颜清丽绝俗,眉目如画,气质清冷如雪山之巅的寒梅。一袭青云剑宗的制式长袍在她身上显得格外飘逸,衣袂在夜风中轻轻摆动,上面绣着的流云剑纹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银光。她手中握着一柄古朴长剑,剑身澄澈如秋水,此刻正吞吐着尺许长的莹白剑芒,映得她如玉的面庞更加出尘。

“师姐!”苏浅语惊喜地唤道,一直紧绷的神情终于放松下来。

慕容雪微微颔首,目光先是快速扫过苏浅语,确认她无碍后,便落在了持刀而立的林尘身上。她的目光清澈而深邃,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仿佛能看透人心。林尘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全身,连体内运转的灵力都微微一滞。

“这位是?”慕容雪的声音清冷,如同山涧清泉击石。

苏浅语连忙上前一步,轻声解释道:“师姐,这位是林尘林公子,方才多亏他仗义出手,否则我恐怕……”她的话语中带着真挚的感激。

林尘压下心中的震撼,收敛气息,拱手行礼,不卑不亢地说道:“在下林尘,见过慕容前辈。”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眼前这位女子的修为深不可测,远非练气期可比,那凝练的剑意和举重若轻的姿态,必然是筑基期以上的修士,而且在青云剑宗内地位绝不会低。

慕容雪还了一礼,语气依旧平淡,却少了几分之前的疏离:“多谢林小友仗义相助。这份人情,青云剑宗记下了。”她的目光在林尘手中的柴刀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但很快便恢复如常。

她不再多言,转身走向那个瘫倒在墙角的黑衣首领。她的步伐轻盈而优雅,每一步都仿佛暗合某种韵律。走到近前,她手中长剑轻轻一挑,动作飘逸如舞蹈,精准地挑开了对方蒙面的黑巾。

黑巾下是一张极其普通的中年男子的脸,面色因痛苦而扭曲,嘴角不断溢出鲜血,眼神中却透着一股疯狂的决绝。

“谁指使你们的?”慕容雪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冰冷的剑尖轻轻点在他的咽喉。

那黑衣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笑,眼神怨毒地扫过院中众人,嘶声道:“幽冥不灭,轮回不止…殿主…会为我们…报仇…”话音未落,他猛地一咬牙,脸上瞬间笼罩上一层黑气,七窍中流出乌黑的血液,身体剧烈抽搐几下,便再无声息。

慕容雪眉头微蹙,显然对此并不意外。她收回长剑,指尖弹出一缕真火,将那具尸体也化为灰烬,处理得干净利落。她转身看向苏浅语,语气缓和了些许:“浅语,此地已不安全,随我回宗门吧。师尊她老人家也很担心你。”

苏浅语却坚定地摇了摇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执拗的神色:“师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考核在即,我想靠自己的实力,堂堂正正地走回青云山门。若此时随你回去,宗门内那些流言蜚语,我永远也洗刷不清。”

慕容雪看着她倔强的眼神,轻轻叹了口气:“可是你的玄阴之体……”

“我已经好多了。”苏浅语打断她,目光转向林尘,带着一丝暖意,“多亏了林公子的丹药,暂时压制住了寒气。”

慕容雪闻言,再次看向林尘,这次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深意。她能看出林尘只是练气三层的修为,但根基之扎实,灵力之精纯,却远非同阶修士可比。而且,在刚才的打斗中,她隐在暗处观察,此子临敌时的冷静、时机的把握以及那套看似平凡实则蕴含玄妙的步法和刀术,都显示出不凡的潜力。更让她在意的是,那柄柴刀…似乎并非凡铁,上面隐隐残留着一丝让她都感到心悸的锋锐气息。

“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慕容雪不再劝说,翻手取出一个白玉小瓶,递给苏浅语,“这是‘赤阳丹’,药性比暖阳丹温和持久,应该能助你撑过这段时间。”她又取出一枚刻画着剑纹的玉符,递给林尘,“林小友,这是青云剑宗的‘剑讯符’,若遇危急,捏碎它,我自会感知。考核之时,望你能如愿以偿。”

说完,她不再停留,身形一晃,便如一道青烟般消失在夜空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满院清辉和若有若无的淡淡馨香。

待她那强大的气息彻底远去,林尘才暗暗松了口气,后背竟已被冷汗浸湿。面对筑基修士,尤其是慕容雪这种剑修,那种无形的压力实在太过巨大。

“林公子,你的伤势如何?”苏浅语快步上前,看着他左臂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眼中满是歉意和担忧。那伤口周围的皮肉泛着诡异的青黑色,显然对方的兵刃上淬有剧毒。

林尘这才感觉到伤口处传来一阵阵麻痹和刺痛感。他摇了摇头,示意无碍,随即盘膝坐下,运转体内灵力试图逼出毒素。然而那毒素极为刁钻,如同附骨之疽,沿着经脉缓缓蔓延。

苏浅语见状,毫不犹豫地拿起慕容雪留下的赤阳丹,倒出一粒:“林公子,快服下此丹,赤阳丹能克制百毒!”

林尘本想推辞,但见毒素蔓延迅速,也不再矫情,接过丹药服下。丹药入腹,顿时化作一股暖流,迅速流遍四肢百骸,左臂伤口的麻痹感立刻减轻,青黑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不愧是青云剑宗的灵丹,效果立竿见影。

“多谢苏姑娘。”林尘真诚道谢,随即看向一片狼藉的院落和昏迷不醒的老嬷嬷,眉头微皱,“此地确实不宜久留了。对方一计不成,恐怕还会有后续动作。”

苏浅语神色黯然地点了点头:“是我连累公子了。这些人…是冲着我身上的‘玄阴玉珏’来的。”她轻轻抚摸着胸口悬挂的一枚不起眼的白色玉佩,眼中闪过一丝痛楚,“这是我母亲留下的遗物,也是…某些人认定我母亲背叛宗门的所谓‘证据’。”

林尘沉默片刻,没有追问其中的细节,只是沉声道:“苏姑娘,当务之急是找个安全的地方安置嬷嬷,你自己也要小心。距离考核还有两个多月,这段时间恐怕不会平静。”

他看着慕容雪消失的方向,心中波澜起伏。青云剑宗,北域正道魁首,看似光鲜亮丽,其内部的暗流却如此汹涌。自己这个身负秘密、怀揣幽冥殿线索的“柴刀少年”,踏入其中,究竟是福是祸?但无论如何,这条路,他必须走下去。为了母亲的病,为了林家村的血仇,也为了…探寻这修真界的真相。他的手掌,不自觉地握紧了怀中那枚冰凉的剑印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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