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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前往尘影驿站的最后一段路,我们走得异常谨慎。流川的状态依旧不稳定,穿云 卡牌偶尔不受控制地逸散出细微的银色空间波动,这无疑是在向潜在的追踪者发射信号。而我,大部分精力都用来搀扶他,同时时刻关注着怀中 解析者 的动静——它自那次闪现出碎片信号后,便再无反应,如同耗尽能量的晶石。

数小时后,一座依托着巨大、风化的古代驿站废墟建立起来的聚居地,终于出现在我们眼前。

尘影驿站。它名副其实。

高大的、由锈蚀金属和粗糙木材搭建的围墙蜿蜒起伏,将一片混乱的建筑群包裹在内。围墙外是漫天风沙,围墙内则升腾着各种气息——炊烟、金属锻造的烟火气、劣质燃料的味道,以及……无数卡牌持有者身上散发出的、或强或弱、或平和或危险的能量波动。这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不加筛选的能量漩涡。

我们混在进出的人流中,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走进了驿站大门。守门的卫兵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对进出的人并不多加盘问,但只要 解析者 还能工作,我就能“看”到他们体内蕴含的不弱能量,以及他们看似涣散的眼神下,对某些特定能量特征的敏锐捕捉。

驿站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拥挤和喧嚣。狭窄的街道两旁挤满了各种店铺和地摊:贩卖武器护甲的铁匠铺、挂着千奇百怪材料招牌的药剂店、飘出食物香气同时也散发着可疑能量波动的酒馆,甚至还有明目张胆收购和出售卡牌情报的灰色摊位。形形色色的人穿梭其中——风尘仆仆的旅人、眼神凶悍的佣兵、穿着古怪的学者,还有更多是像我们一样,试图隐藏自己身份和能力的卡牌持有者。

“我们需要一个地方落脚,尽量不起眼。”我低声对流川说。他的额角又开始渗出冷汗,必须尽快休息。

流川点了点头,目光警惕地扫过周围,右手不自觉地按在藏着 穿云 卡牌的胸口。

我们在驿站最边缘、靠近废弃城墙根的地方,找到了一家由旧时代地下防空洞改造的小旅店。这里阴暗、潮湿,但胜在安静,来往的人也少。我用身上仅剩的一些从锈铁镇带出来的、还算有价值的金属零件支付了房费,换来了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和一个位于最深处、只有一个小通风口的房间。

将流川安顿在床上,他几乎立刻就陷入了半昏睡的状态,身体本能地汲取着空气中微薄的能量,与体内混乱的空间之力抗争。

我则坐在门边,仔细倾听着外面的动静,同时再次尝试沟通 解析者。

依旧没有回应。但它表面的裂纹,似乎……没有之前那么触目惊心了?是自我修复,还是古树的生命能量在缓慢起作用?

解析者 指示的碎片信号指向西南偏西,关联“知识/信息”和“古老载体”。在这鱼龙混杂的驿站里,最可能找到这类东西的地方,无疑是……

“书馆,或者……黑市。”我心中暗道。

休息了几个小时,待到夜幕降临,驿站被各种摇曳的灯火和更肆无忌惮的喧嚣所笼罩时,我决定出去探探情况。流川仍在沉睡,他的 穿云 卡牌波动似乎平稳了一些,这让我稍微安心。

我叮嘱他无论如何不要离开房间,然后压低帽檐,融入了驿站夜晚的人流中。

我的第一个目标是驿站中心广场附近,那家看起来最为古老、也最为冷清的“尘封卷册”书馆。与其说是书馆,不如说是一个堆满了各种破烂书籍、卷轴和未知载体的杂货铺。门上的铃铛在我推门时发出干涩的响声。

店内只有一个戴着厚厚眼镜、正在一盏油灯下翻阅一本巨大古籍的老者。他头也没抬,只是含糊地说了一句:“自己看,价格问价。”

我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纸张腐烂、墨水和陈年灰尘的味道。我缓缓在书架和杂物堆间穿行,同时集中全部精神,默默呼唤着 解析者。

“碎片……在这里吗?指引我……”

没有直接的回应。但当我走到店铺最深处,一个堆满了残破竹简和龟甲兽骨的角落时,我怀里的 解析者 突然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温热感!

有反应!

我强压住激动,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翻动着那些布满灰尘的古老载体。解析者 的温热感时强时弱,最终,当我的手指触碰到一片边缘焦黑、似乎被火烧过的暗红色骨片时,温热感达到了顶峰!

就是它!

我拿起骨片,入手冰凉沉重,上面刻着一些我完全无法理解的、扭曲如同火焰般的符文。它没有任何能量波动,仿佛只是一块普通的旧物。

“老板,这个怎么卖?”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老者这才抬起头,厚厚的镜片后闪过一丝精光,打量了我一下,又看了看我手中的骨片。“‘烬炎遗刻’,看不懂的废品。十个通用币,或者等值的能量晶体。”

我身上根本没有所谓的通用币或能量晶体。我沉吟了一下,从贴身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几颗在翡翠林地边缘捡到的、蕴含着微弱生命能量的翠绿石子——这是古树力量浸润过的证明。

“这个,够吗?”

老者接过石子,捏在手里感受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点了点头:“够了。”

交易完成。我将骨片贴身收好,解析者 传来的温热感仿佛带着一丝满足,随后再次沉寂。它现在没有能量去“解析”或“吸收”这块骨片,但找到它,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进展。

就在我准备离开书馆时,门上的铃铛再次响起。

两个穿着灰色斗篷、气息内敛的人走了进来。他们的步伐轻盈,动作协调,最关键的是,我虽然无法动用 解析者 详细解析,但凭借直觉和之前被影子刺客追杀的经验,我能感觉到他们身上带着一股类似的、属于阴影的冰冷气息!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是巧合,还是……追踪而来?

我立刻低下头,假装在浏览书架上的书籍,用眼角的余光观察他们。他们并没有看我,而是直接走向柜台,对那老者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由于距离和店内的嘈杂,我听不清具体内容,但隐约捕捉到了几个词:

“……‘钥匙’的踪迹……”

“……‘穿云’持有者……”

“……‘教堂’的叛逃者……”

教堂的叛逃者?是在说流川吗?还是指别人?“钥匙”是指 虚银之契?

老者摇了摇头,似乎表示不知情。那两人也没有纠缠,留下一个小袋子,便转身离开了。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的夜色中,我才缓缓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情况比想象的更复杂。不止一方势力在寻找流川和 虚银之契。这个驿站,果然是个巨大的陷阱。

我不敢再多停留,迅速离开了书馆,绕了几条小路,确认没有人跟踪后,才回到了那家地下旅店。

房间里,流川已经醒了,正靠坐在床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清明了许多。他手中握着 穿云 卡牌,卡牌上的蓝银两色光芒不再剧烈冲突,而是形成了一种缓慢、奇异的螺旋交融状态。

“感觉怎么样?”我关紧门,低声问道。

“很奇怪。”流川看着卡牌,眉头微蹙,“那股空间力量……没有消失,但好像……被‘穿云’困住了,并且在慢慢适应。我好像……能感觉到一点点空间的‘脉络’。”他尝试着伸出手指,指尖前方的空气出现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水波般的扭曲,但瞬间就消散了。

穿云 卡牌,果然在发生异变!它在强行融合空间之力!

我将出去的见闻,尤其是书馆里遇到那两个灰斗篷和听到的只言片语告诉了他。

流川的脸色沉了下来。“‘教堂的叛逃者’……他们果然还是不肯放过我。”他握紧了卡牌,“至于‘钥匙’……看来很多人都想得到它。”

“这里不能久留。”我得出结论,“我们找到了一个线索,”我拿出那块暗红色骨片,“但需要等我的卡牌恢复才能研究。当务之急,是让你尽快掌握卡牌的变化,然后我们立刻离开。”

流川点了点头,目光坚定。“给我一点时间。”

就在这时,我们房间那扇薄弱的木门外,突然传来了极其轻微的、如同指甲刮过木头的“嚓”的一声。

我和流川瞬间屏住呼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

门外,有人!

是旅店的其他住客?还是……追踪者已经找到了这里?

解析者 依旧沉寂,我们失去了最重要的预警。危机,已然迫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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