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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纪念日那天。
这里是城里最难预约的日式私房菜餐厅。
一次只接待一桌客人，主打的是点茶技艺。
沈序言坐在我对面，笑盈盈：
「今天怎么这么好兴致？」
直到看到侍者捧着茶具躬身进来。
是曾蜜。
她挽着低髻，脸上未施粉黛，眼下一圈淡淡的青黑。
见到我们，她明显瑟缩了一下。
随即垂下头，姿态谦卑地开始温具。
「序言……沈先生，梁小姐。」
她声音很轻，跪着膝行几步。
沈序言脸色沉了下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曾蜜头垂得更低，手下不停，熟练地炙茶、碾茶：
「这里……需要人。我总得找份工作糊口。」
她手腕转动间，袖口微微下滑，露出新鲜的瘀痕。
沈序言的目光在那瘀痕上停留了一瞬，嘴唇紧抿。
轮到点茶。
曾蜜端着茶盏，膝行至我面前，将茶盏高举过头顶，姿态谦卑。
「沈小姐，请用茶。」
我略微挑眉，伸出手接过。
一瞬间，曾蜜举着茶盏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把高温茶水全部撒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茶汤泼洒在她素色的衣襟上，洇开一大片污渍。
她红着眼眶，慌乱地用袖子擦拭。
沈序言没看她，第一时间看向我。
「梁月！」
「你没事吧？」
沈序言的声音带着不悦。
他蹙眉看向曾蜜：
「你怎么回事！」
跌坐在地的曾蜜眼含泪水：
「…我不是故意的……」
「太烫了。」
「梁小姐为什么不早点接过去……」
「行了！」
沈序言不悦地抿唇，「你出去吧。」
「换个人来。」
曾蜜眼眶红红，目光飘似的落在他身上。
跪着后退出去。
沈序言别过头，没对上她的视线。
有些刻意。
我看了他一眼，忽然起身：「我出去打个电话。」
当我推门回去时，看到的却是眼神里有着前所未有的失望和愤怒的沈序言。
「梁月。你一定要这样赶尽杀绝吗？」
「不过就是洒了个茶水，你还要辞退她？」
「我出去不到三分钟，」
我的声音平静。
「就这么迫不及待给我定罪？」
沈序言暴怒出声，嗓音尖锐：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你拿她的蜜语珠宝要挟她，投资商撤资。」
「她丈夫以为她在外面有人，还打她。」
「要跟她离婚。」
「这一切，不都是你的手笔吗？」
沈序言沉下脸，哑声开口：
「梁月，我都有些不认识你了。」
「你原本，不是这种会赶尽杀绝的人。」
「把人逼到绝路，会让你格外痛快吗？」
沈序言看起来好无辜。
就好像，把我变成这种人的人，不是他一样。
心依旧在发麻。
证明同心蛊依旧起效。
他爱我，爱我的同时，也站在另一个女人的身边。
为别人说话。
我好奇地反问：「你不是一直很讨厌她吗？」
「不是说自己不爱她吗？」
沈序言一怔，声音陡然提高：
「我是讨厌她，可…」
「可她到底是我妈的朋友，你这么做，也太过分了！」
沈序言还想说什么。
被工作电话叫走了。
临走前，他怒不可遏地放下狠话：
「梁月，我真的对你很失望。」
失望？
不。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藤蔓般从心底最阴暗的角落滋生。
迅速缠绕住我的全部理智。
既然洗不干净，那就彻底毁掉吧。
把他关起来，用最坚固的锁链。
打断他的腿，用最沉重的镣铐。
让他哪里也去不了，谁也见不到。
让他只能看着我，只能依赖我，直到生命的尽头。
只有这样，这颗心，或许才能获得片刻的安宁。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我。准备一下，我要一个绝对安静，没有人能打扰的地方。」
「还有，找一把…最锋利的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