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家丁和船员都被扔到了一堆集中看管。
这时有两个穿着斗篷的人来到码头,一路上登上了大船。
申宴青按照梦中的指示找到了暗格的开关,费了一些精力才打开精巧的暗格。
“哇喔,瞧瞧这大颗大颗的珍珠,我父亲官帽上恐怕都没这一颗大。”
“还有这象牙,这是整颗吧,瞧瞧这品相可以做多少稀世珍品。”
“犀角…宝石…指挥使大人,你在宫中见的珍品有这么多吗?”
唐墨霁摇摇头。
申宴青:“放心,其余两艘船也有暗格。”
唐墨霁向手下示意了一个眼神,便有一人走到甲板上用流利的南越话朝码头喊道:“来些兄弟搬货。”
“大胤三皇子派来的墨家机关传人解开了暗格,还有大货。”
从暗格中往外搬东西又耗费了大半个时辰,直到东方鱼肚白的时候穿着斗篷的唐墨霁低声命令陆谦收队。
“海盗”这才放走了船工们,然后几乎每一个“海盗”都架着一辆货物满满的马车扬长而去。
两个“海盗头子”在码头上用南越话争执了一会儿,决定还是点燃三艘大船离开。
*****
当苏家家主苏享昌在府中的等了一夜,没有等到货物入库赶来码头的时候,只看见了海面上三艘燃着熊熊烈火的三艘大船和自家管事的尸体。
还有一个个被捆得像粽子一般的家丁和船员,暴怒一般的嘶吼:“是谁?”
“究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我苏家的船!”
“给我查!”
苏府的管家带着几个家丁挨个挨个把粽子们解开。
询问了些问题后,过来回话了。
“老爷,似乎有些眉目。”
苏享昌面色一冷:“说!”
管家:“家丁们一致都说是海盗,只是口音有些生硬有些奇怪。”
“海盗?”苏享昌根本不信:“津海港就离盛京城只有不到二百公里。”
“哪个海盗不要命了敢在津海港动手。”
管家:“的确是这样,动手的好像是南越人。”
“南越人?”苏享昌以为自己听错了:“南越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南越的海盗特意绕几百里路来津海港抢?”
管家:“老爷,咱们船队的领头林明远这么多年走南闯北是去过南越海岸的,而且他和几个副手都懂南越话。”
“他们都说“海盗”间交流用的就是南越话,而且虽然这些海盗都穿的黑衣,但是有船员看见了他们衣摆上不经意漏出的荷花。而且内里穿的衣服不像大胤的款式,就像南越那边的。”
“而且杀苏管事的头子用的就是南越的流月刀,而且不像普通百姓用的。”
苏享昌:“你意思是…?”
管家:“海盗哪次抢东西还带着面具,害怕别人认出来似得?”
“林明远说这帮人相比普通海盗却又太过令行禁止,就像训练过似得。”
苏享昌:“什么?”
“你意思是…这可能是南越朝廷的人?”
“而且不少人还是长期在潜伏盛京的熟面孔。”
说到这里苏享昌又想到了什么:“不行,我得去盛京一趟。”
“我要去面见三皇子,三皇子似乎在和南越联系,不能让他着了南越人的道。”
“不行啊老爷!”管家连忙拉住苏享昌:“你千万不能去找三皇子。”
“反而会坏事的。”
苏享昌怒了:“坏什么事?”
“我每年三四十万两的送进三皇子府,难道就这么点交代都不能给我吗?”
管家看了眼周围,靠近苏享昌的耳旁轻声嘀咕。
“什么?”苏享昌瞪大双眼难以置信:“你确定!”
管家点点头:“是真的,老爷!”
“那两个“海盗头子”可能不备咱们有人能听懂他们的话,所以没灭口。”
“那二人离开前争吵,其中一个头子说:干脆连这三艘船一起抢了。”
“另一人说不行,左贤王答应大胤三皇子给苏家一个教训,况且苏家的船都标志明显,抢了也没法用。”
“然后二人商量索性烧了,也不便宜苏家。”
苏享昌听后血压再次蹭一下冲上脑门,往后踉跄了几步。
管家赶忙扶住:“老爷你怎么了?”
“老爷你可要保重身子啊!”
深呼吸几口气的苏享昌咬牙切齿的叹道:“我每年三四十万的银子扔进水里还听个响呢。”
“我此举进京说不定正中了三皇子的道,还要再次从我苏家身上狠狠咬下一块肉来。”
管家:“老爷,如今该如何才好。”
苏享昌又恢复了往日叱咤商场的霸气:“回府!”
“取二十万两银票,我即可去盛京面见太子。”
“太子?”管家疑惑了:“足以和三皇子抗衡的不是四皇子吗?”
苏享昌:“非也。”
“四皇子背后都是武将世家,手握军权,政权却不足。”
“文臣做事是阴,而武将做事一向做事是明晃晃的狠,说不定四皇子比三皇子更狠。”
“而太子这么多年都还没被这两大集团挤兑下去,说明还是有些手段的,只是缺些时运缺些钱罢了。”
“以后,我就全力支持太子。”
*****
镇玄司的海盗队伍白天隐藏,夜里赶路。第二天夜里就赶到了盛京城外唐墨霁私人的庄子中。
没过多久一辆看似普通的青布马车也进入了庄子。
大太监德安上前恭敬的从马车上扶下一位长者。
唐墨霁和手下几人立刻单膝跪下:“臣恭迎陛下。”
“玄明啊,平身吧。”景和帝有些无奈的说道:“朕跟你说过多次,私下里不必这般规矩。”
唐墨霁:“陛下先是君,然后才是臣的舅舅。”
“规矩就是规矩,不可废。”
景和帝:“你母亲如果还在,看到你如今这般刻板,定然要皱着眉头叹气了。”
“你飞鸽传书让朕一定要来一趟,究竟为何事?”
唐墨霁:“陛下,请随臣来。”
他领着景和帝来到庄子的主院,一进主院的大门景和帝都惊呆了。
整箱的极品珊瑚,宫中都找不出三五颗的,这里满满几大箱子;
鹌鹑蛋那么大的珍珠在院中映射着柔和的光,居然也是按箱算的,而品相小些的珍珠更是不计其数;
一大堆整根的象牙,还有按箱算的象牙制品;
乌黑发亮的犀角,不用说也是按箱算的;
红宝石,蓝宝石,稀缺的猫眼石,碧玺,任何一样拿出来的都是价值连城。
还有成箱成箱知名的不知名的香料,就这样林林总总摆了一院子,还差点摆不下。
“这是…?”景和帝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你…?”
朕的好大外甥,你这是去抢劫了?究竟抢了多少家。
唐墨霁垂首禀报:“陛下,这些都是皇上苏家私自出海贸易,违反海禁所得。停在津海港的三艘大船都让臣给抄了来。”
“混账!你好大的胆子!”景和帝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变为暴怒,大太监德安和陆谦几人也扑通跪下。
景和帝:“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
“苏家三代是朝廷特批的皇商,你就这样无凭无据带着镇玄卫抄了苏家的船队,若此事传扬出去朝廷脸面怎么办?”
“天下商贾还怎么信任朝廷,为朝廷办事?”
说着语气不由自主的变得苦口婆心起来:“镇玄司可是你一手经营到今天这个地步,你就甘愿为了这点益利把镇玄司的名声都毁了吗?”
“就算苏家违法海禁,这事也该上报朝廷,你万万不该此事连朕都不报。”
“要不到时候就说,你接的是朕的密旨吧!”
景和帝负气的一甩衣袖,深深叹口气。
虽然嘴上在严厉的训斥外甥,但还是在想着怎么兜底。
偏唐墨霁一点都不领情,单膝跪地:“请陛下放心。”
“臣并没有用镇玄司的身份,天下百姓和王公大臣谁都不会知道是镇玄司。”
“臣伪装成南越人,用南越武器和说南越话。”
“请陛下放心,这事跟朝廷和镇玄司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景和帝用手指着他,再次震惊让他无语:“你…你…你!”
“你让朕说你什么好。”
顿了几息,景和帝又说道:“那朕是不是还要谢谢你啊?”
唐墨霁:“臣不敢当。”
景和帝:“你这是要气死朕啊?”
唐墨霁:“臣不敢。”
“陛下可知苏家既然是朝廷特批的皇商,那这么些年来苏家有尽到哪些皇商本分?”
“没有!”
景和帝一愣,没想到会被反问。
唐墨霁:“不但没有,而今盛京城中的粮价涨至五两每石,江南水乡盛产稻谷,而粮价居然是七两每石,这背后都少不了苏家推动的影子。”
“苏家做得很聪明,让朝廷抓不到把柄,只是让旁支族人的粮店不断的在哄抬粮价,他们囤积居奇坐享其成。”
“这些偷偷违反海禁买来的珍宝,在大胤一脱手价值更是翻了数倍。”
“然后他们拿着手中的真金白银又为百姓做了什么事?一点没有。”
“苏家每年捧着大把的钱去捧世家大族的脚,帮着世家一起和朝廷作对。”
唐墨霁越说越激动,根不能不顾景和帝的脸色越来越僵:“玄明自幼在舅舅身边长大,知道舅舅最大的愿望就是摆脱世家的掣肘,真正让大胤的百姓能够安居乐业。”
“可是这么些年来,舅舅每每被世家逼得退让,不得不拿百姓的利益来相让。”
“舅舅可知这些东西对苏家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扒层皮而已,都不会伤筋动骨。可是有了这些东西朝廷这次就不用逼着百姓增税。”
“也不会被世家逼着退让!”
“我也只是想帮到一些舅舅,不用在面对成山的奏折皱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