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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药铺的木门被春风推开时,带着一串清脆的风铃响。赵灵溪拎着食盒走进来,鼻尖先撞上满室的药香,她笑着将食盒放在柜台上:“苗姑姑寄来的南疆特产,说是让你尝尝鲜。”

沈砚之正低头碾着药草,抬起头时,额角还沾着点白色的药粉。他看了眼食盒里油光锃亮的竹筒饭和色泽鲜亮的酸笋鸡,眼底漾开笑意:“她倒还记得我爱吃这个。”

“谁让你当年总缠着她要酸笋酱呢。”赵灵溪伸手,自然地替他拂去额角的药粉,指尖触到他皮肤时,两人都顿了顿。她像被烫到似的收回手,耳尖悄悄泛红,转身去看药架上的标签,“这些药材都要晒吗?”

“嗯,最近湿气重,得趁晴日翻晒一遍。”沈砚之的声音也轻了些,他低头继续碾药,石杵碰撞瓦钵的声音慢了半拍,“你今日不用去宫里学规矩?”

“先生说我近来进步快,放了半日假。”赵灵溪指尖划过泛黄的药书,目光落在“还魂草”三个字上,想起那日宫中医术的紧张,语气软下来,“说起来,还要多谢你。若不是你认得牵机引,我……”

“该谢的是苗谷主留下的还魂草。”沈砚之打断她,将碾好的药粉装袋,“你那日能当机立断拿出来,才是真的救了李贵妃。”

赵灵溪抿唇笑了,转身帮他搬过竹匾,将晒干的金银花倒进去。阳光透过雕花木窗,在她素色的裙角投下细碎的光斑,她忽然轻声问:“沈公子,你当初……为什么不愿受封?”

沈砚之将竹匾搬到院里的晒架上,闻言回头:“药铺是我爹生前的心血,守着这里,比当什么侯爷踏实。”他顿了顿,看向她,“你呢?真的打算一直留在宫里?”

“不然呢?”赵灵溪拨弄着竹匾里的药材,“我是先太子之女,总不能一直躲在南疆。况且……”她抬眼望向皇宫的方向,“宫里还有需要我盯着的事。”

沈砚之知道她指的是秦正余党。那场风波后,虽清算了大半,但总有些漏网之鱼藏在暗处。他没再多问,只是将另一筐甘草递过去:“帮我分捡一下,挑出霉变的。”

两人并肩坐在院中的石阶上,手里分拣着药材,偶尔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赵灵溪说起南疆的雨林,说雨季时会有发光的蘑菇,说苗月娘教她用毒藤制作陷阱;沈砚之则讲京城的市集,讲药铺前的老槐树春天会开一串一串的白花,讲李贵妃偶尔会微服过来,坐在角落喝杯清茶。

“李贵妃最近怎么样了?”赵灵溪忽然问。

“好多了,前日还来拿了些安神的药。”沈砚之想起李贵妃当时的嘱托,补充道,“她让我给你带句话,说宫里的香料铺子新到了一批冷香丸,问你要不要。”

赵灵溪愣了愣,随即摇头:“我不爱那些。”她低头看着指尖的甘草,声音很轻,“比起香料,我还是更喜欢药草的味道。”

沈砚之笑了,从怀里摸出个小小的锦囊递给她:“前日去后山采的薄荷,晒干了装在里面,带在身上能醒神。”

锦囊是粗布缝制的,边缘还歪歪扭扭绣着片兰叶——是他笨拙的手艺。赵灵溪接过来时,指尖微颤,锦囊里的薄荷香混着淡淡的药香,萦绕在鼻尖,让她想起那日在祭坛上,他挡在她身前对峙秦正时的背影。

“谢谢。”她把锦囊攥在手心,暖得像揣了块小太阳。

院外传来马蹄声,苏衍之勒住缰绳,看着院里相视而笑的两人,故意扬声喊:“沈砚之!李贵妃让你去宫里一趟,说是新得了本孤本医书,要给你瞧瞧!”

沈砚之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药屑:“知道了。”他看向赵灵溪,“我去去就回。”

“好。”赵灵溪仰头看他,阳光落在他肩上,将轮廓描得格外清晰,她忽然鼓起勇气,“我等你回来,给你留晚饭。”

沈砚之脚步一顿,回头时,眼底的笑意比春风还暖:“好。”

苏衍之骑马跟在后面,凑趣道:“我说你俩最近怎么总黏在药铺里,原来……”

“闭嘴。”沈砚之笑骂一声,嘴角却压不住地上扬。

春风拂过药铺的晒架,金银花的香气漫出来,混着薄荷的清冽,在空气中酿成一种温柔的味道。赵灵溪坐在石阶上,摩挲着手里的锦囊,看着阳光下翻涌的药草,忽然觉得,京城的春天,好像比南疆的雨季,更让人心里踏实。

而远处的宫墙内,李贵妃望着窗外抽芽的柳树,对身边的侍女笑道:“看来,我们都没白忙一场。”

侍女不解:“娘娘说的是沈公子和公主?”

“是啊。”李贵妃端起茶盏,眼底漾着笑意,“总有些羁绊,能穿过阴霾,在阳光下慢慢发新芽的。”

茶烟袅袅,混着宫墙外飘来的药香,成了这个春日里最温润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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