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肃风哥。”
我收敛心神，低声叫了他一句，试图站直身体，展现出一个还算得体的姿态。
然而酒精麻痹了小脑，我刚一动，身子就不受控制地一歪，差点带倒旁边的香槟塔。
一只温热干燥的大手及时地扶了上来，力道恰到好处，既阻止了我的倾倒，又没有让我感到任何不适。
“小心。”
我借着他的力道站稳，有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没事。可能是喝的有点快…”
“我陪你去院子里醒醒酒吧。”
他提议道，语气是商量，眼神却让我拒绝不了。
晚风吹在我有些发烫的脸颊上，确实舒服了很多。
我们并肩走在鹅卵石小径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他的声音很神奇，居然一点一点打散了我心底的焦躁。
走到一处转角，他突然停下了脚步，有些严肃地看着我：
“冉冉。”
“你…是不是不想嫁给阿衍了？”
我心头猛地一跳，酒精都醒了大半：
“你怎么知道？！”
“昨天晚上你妈妈在秦家，打那通电话的时候…我刚好路过走廊。”
原来如此。
没想到我那通“混账话”，还有其他听众。
不过被知道了也无所谓，我今天本来就打算跟大家讲清楚的。
“是，我不想嫁。”
他沉默地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我看不懂的情绪，声音低沉而郑重：
“那我能不能…”
可他的话我只听了一半，所有的注意力就被眼前的一幕吸引住。
转角那侧，两个身影紧紧地贴在一起。
秦衍低着头，魏潇踮起脚尖，双手环在他的脖颈。
两个人的唇，清晰地，毫无缝隙地贴在一起。
我下意识喊了出声：
“秦…秦衍？”
秦衍猛地转过头，他先是看到了身材高大的秦肃风，接着才看到站在旁边的我。
他的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一把推开还在往他怀里靠的魏潇。
力道大的，差点让她扎进旁边的灌木丛。
“白冉！”
他朝我冲过来，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慌乱，伸手就抓住我的胳膊，语无伦次。
“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是她说…”
“一句两句说不清，总之我没想，你得信我！”
可他的触碰让我感觉到恶心，仅仅一瞬间，我对他的感情就从不喜欢转化为厌恶。
我用尽力气甩开他，脑子从未如此清醒。
“这样正好。”
“秦衍，反正我昨天就想告诉你了。”
我直视着他那双写满惊慌和不可置信的眼睛，一字一顿，清晰地说出：
“我不想嫁给你了，我们的婚事，就此作罢。”
说完，我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秦衍气急败坏的吼声：
“白冉！你再使这种小性子，小心我真不娶你了！”
他似乎还想追上来，但我听到了秦肃风的声音响起：
“阿衍，够了。”
我没有回头，径直朝着门口走去。
泪水不停流下，但我不是为他难过。
只是为我自己那十年难过，我把最好的青春，喂给了一条不懂得珍惜的狗。
走了没有几步，一辆黑车轿车跟了上来。
车窗降下，是秦肃风。
“我送你。”
我沉默地拉开车门，一屁股坐进了副驾驶。
车里充斥着他身上那股特殊的木质清香，意外地有些安抚作用。
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城市斑斓的夜景在窗外飞速倒退。
他专注地看着前方，没有立刻说话，给了我足够的平复时间。
过了好一会，他才低声开口，小心翼翼：
“冉冉…别太难过了，他不值得。”
我轻轻摇了摇头：
“我不是为他难过。我只是…”
“我只是觉得我太傻了。”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彻底摊在座位上：
“刚才闹那么一出，肯定所有人都知道了。本来还想找个机会，两家坐下来好好说，好聚好散的…”
“这下完了，我怎么跟我妈解释啊…我可受不了她一哭二闹三上吊…”
车子稳稳停在学校门口，我刚要跟他道谢下车，却发现他正认真凝视着我。
“怎么了？”
接着他嘴唇一张一合，说出了句威力十足的话。
“冉冉。”
“你记不记得你妈说过…”
“秦家可不只有秦衍一个适龄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