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上的新闻还没播完，超市里仅有的几名顾客就开始扑向饮品区。
尤其是摆放瓶装水的货架，成了所有人争夺的焦点！
“我的！这箱水是我的！”
“滚开！我先看到的！”
“别抢！都有！哎哟谁推我！”
“服务员！还有没有水了？！仓库里还有没有？！”
仅仅是一则广告，之前该有的秩序在短短十几秒内荡然无存，人们像疯了一样将能看到的所有瓶装水、桶装水扫入自己的购物车，甚至直接抱在怀里。
张阳则冷静地站在稍远的地方，看着眼前这骤然失控的混乱场面，嘴角勾起一丝早已料到的冷笑。
前世，正是这则新闻，让不少人意识到物资匮乏，可惜大量超市中的物资，早就被上面提前转移囤积，有人说是为了能够更好分配。
可一直到张阳被人杀死，他都没看见任何有关物资分配的消息……
此时此刻，他没有再去参与这场混乱的争夺。
之前的一个小时里，张阳已经购买了数次物资，所有生活用品都被他用购物车推到地下停车场，借着监控死角，一次次将物资全部收入那仅有8立方的空间。
如今他推着最后的购物车，来到收银台前，平静地付了款，步履沉稳地走出了这片突然变得疯狂的漩涡。
…
一路风雪。
等张阳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卧龙小区，时间已近晚上9点。
一路上，他看到了更多行色匆匆、顶着风雪出门的人，脸上无不带着恐慌和焦急。
官方消息像投入滚油中的冷水，彻底炸开了锅，可惜现在才行动，已经太迟了。
超市的混乱只是冰山一角，更多的店铺恐怕早就闭门歇业了。
回到房间，关好三道厚重的防盗门，张阳瘫软在沙发上，然后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果然，业主交流群的信息已经爆了，红色的未读消息提示数字疯狂跳动。
【3幢172李姐】：谁有水？！求矿泉水！孩子渴得受不了了！雪水真的不敢喝啊！
【11幢105】：同求水！一瓶也行！我出双倍价钱！
【502孙姨】：完了完了，我家一点水都没有，白天还化了雪水，现在竟然不能用……这可怎么办啊！
【爱吃香菜】：物业呢？@【物业包队】政府不是说会保障供应吗？送水车什么时候来？
【物业包队】：正在联系！正在联系！大家不要慌，保持秩序！
【1幢小马】：保持秩序？拿什么保持？楼下小卖部的水早被抢光了！
【302老刘】：唉，早知道白天多囤点瓶装水了……光想着粮食了。
【艾美丽】：谁家有多余的水，行行好，分一点吧，我家老人有高血压，没水吃药不行啊！
群里到处都是求水的声音，谁也想不到，这一次雪灾竟然还隐藏着更大的隐患！
就在这时，一个格外刺眼的ID跳了出来。
【华】：@【181张阳】张阳，你家里是不是囤了水？你年纪轻轻怎么这么自私？赶紧把水拿出来给大家分分！远亲不如近邻，这种时候就应该互相帮助，共渡难关！你别一个人吃独食！
看见对方这段话。
张阳的脑子顿时有些发懵。
这个老毕登。
自己都没在群里聊天，非得找出来找自己不快！
【181张阳】：@【华】阿姨，您记性不太好吧？下午您不是还信誓旦旦地说，我囤我的，你们饿死渴死也不用我管吗？
【华】：@【181张阳】你放屁！我说的那是气话！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是计较个人恩怨的时候吗？大家都是邻居，要团结！你那么多水，一个人喝得完吗？烂在家里也不肯帮助邻居，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张阳嗤笑一声，手指飞快移动。
【181张阳】：水，我确实囤了一些，但那都是我用自己的钱，冒着大雪一趟趟搬回来的，怎么处置，是我的自由。@【华】阿姨，说实话，那两桶水，要不是看在肖老师面子上，我也不会给你们。
【181张阳】：@【全体成员】大家想要水，可以找他们借，我今天早上刚给他们两桶5L的矿泉水。
这消息一发出，压力瞬间转移到了赵家身上。
【302老刘】：@【华】王阿姨！张阳说的是真的吗？你们家真有水？还是两桶？！快！先匀我一点！我家小孙子嗓子都哭哑了！
【501】：@【182赵老师】赵老师！你们家有水怎么不早说？还跟着一起喊没水？快拿出来让大家分分啊！都是邻居！
182室内，王丽华看着手机屏幕上疯狂跳动的信息，气得脸色铁青，手指发抖地打字。
【华】：放屁！他胡说！那水我们根本没要！是他自己硬塞过来的！早就用完了！一滴都没有了！你们找张阳要去！逼我们干什么？！
【302老刘】：用完了？10升水啊！一下午就喝完了？你们家是水牛吗？！
【1幢小马】：硬塞的？张阳是傻子吗？这种时候硬塞10升水给别人？阿姨，撒谎也打个草稿行不行？
【502】：就是！不想分就直说！编这种瞎话糊弄谁呢？亏我刚才还觉得张阳冷血，原来最冷血的是你们家！
沙发上，看着群里吵成一锅粥，张阳悠闲地拿出了一瓶矿泉水，小口啜饮着。
狗咬狗，一嘴毛。
这水，也是越喝越甜了。
……
182室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比窗外的寒冬更加刺骨。
王丽华一把将手机摔在沙发上，胸口剧烈起伏，一双扭曲的三角眼猛地看向站在一旁、脸色苍白的肖云。
“都是你！你这个狐狸精！”王丽华尖厉的声音几乎要戳破天花板，“看看！看看群里都在骂什么！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货在外面勾三搭四，那个小畜生怎么会把水给我们？又怎么会现在拿出来说事？！”
肖云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妈！您怎么能这么说？我……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只是去借米……”
“借米？借米需要人家夸你身材好皮肤白？借米需要人家‘看你的面子’？啊？！”王丽华猛地站起来，手指几乎戳到肖云的鼻子上，“我早就看出你不是个安分的东西！表面上装得清高，背地里不知道怎么对着隔壁那小畜生发骚呢！不然他凭什么给你水？凭什么帮你说话？你说啊！”
“我没有！你血口喷人！”肖云气得浑身发抖，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
她看向坐在沙发上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的赵森，“赵森！你倒是说句话啊！妈她……她怎么能这样污蔑我！”
赵森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带着怀疑和迁怒：“你让我说什么？!要不是你出去借米惹出这些事，能有现在这麻烦？妈说的也没错，那个张阳为什么偏偏看你的面子？你们是不是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赵森……你……你居然也这么想？”她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绝望。
“我怎么想？现在全小区的人都这么想！”赵森猛地站起来，指着手机屏幕，“你看看群里！多少人都在看我们家笑话！都是因为你！”
她再也忍不住，眼泪决堤而出，转身冲回了卧室，砰的一声关上了门，门外还能隐约传来王丽华不依不饶的咒骂和赵森的埋怨声。
肖云背靠着门板，无力地滑坐在地上，将脸埋在膝盖里，压抑地痛哭起来。
无尽的委屈、愤怒和寒意包裹着她。
……
很快，时间过去了三天。
【滴滴】
听到声音，张阳拿起手机，看着跳出的消息，脸上多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张阳，你家还有淡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