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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离开公司时,夜色已深。城市依旧喧嚣,霓虹闪烁,却照不进陈默心底那片冰冷的荒漠。他没有去处,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在熟悉的街道上绕了一圈又一圈。母亲的医药费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头,但更沉重的是那份被彻底背叛和践踏的尊严。最终,疲惫的身体和理智告诉他,他仍需回到那个名义上的“家”,至少,那里还有他一些必要的个人物品。

将车停进别墅的车库,他注意到车位上还停着沈曼琳那辆崭新的跑车,旁边空着的位置,原本是他的。他面无表情地下了车,用钥匙打开别墅大门。

玄关的灯亮着,一股不属于这个家的、陌生的古龙水气味混杂在空气中,让陈默不自觉地蹙了蹙眉。他换鞋的动作微微一顿,目光扫过鞋柜,那里多了一双擦得锃亮的、款式浮夸的男士皮鞋,绝不是他的风格。

心头那根早已绷紧的弦,被无声地拨动了一下。他不动声色地走进客厅。

客厅里没人,电视却开着,播放着吵闹的综艺节目。茶几上摆着喝了一半的红酒瓶和两个高脚杯,还有一碟没吃完的水果切片,显得随意而凌乱,与他平日习惯的整洁大相径庭。他的目光越过客厅,望向一楼的客房。客房的门虚掩着,门口赫然放着一个打开的、看起来价格不菲的男士行李箱,里面露出几件颜色鲜艳的衬衫和一条随意卷着的领带,属于贾仁毅的行李,就那样堂而皇之地占据着原本属于客人的空间。

一股混杂着恶心、荒谬和暴怒的情绪,瞬间冲上了陈默的头顶。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停车场那一幕还没过去多久,母亲还在医院躺着,这个女人,竟然已经把奸夫直接带回了家里?她到底还有没有一丝一毫的廉耻和底线?!

就在这时,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沈曼琳穿着一身丝质睡袍,慵懒地走下楼梯,脸上带着一丝刚刚沐浴后的红晕。看到站在客厅中央的陈默,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掠过一丝极快的不自然,但很快就被一种理所当然的神情所取代。

“你回来了?”她的语气平淡,仿佛他只是晚归的丈夫,而不是一个刚刚经历母亲重病、妻子背叛的男人。她的目光甚至没有在他憔悴的面容上多停留一秒。

陈默没有回答她的废话,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直直地射向那间敞开的客房和门口的行李箱,声音低沉得可怕:“这是什么意思?”

沈曼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上露出一丝“原来你在看这个”的表情,她甚至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声听起来格外刺耳。

“哦,你说仁毅啊?”她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仿佛在驱赶一只微不足道的苍蝇,“他公寓的水管突然爆了,家里淹得一塌糊涂,没法住人了。我就让他暂时过来住几天,等修好了再搬回去。”

她说着,走到陈默面前,用一种近乎施舍的语气补充道:“反正家里客房空着也是空着。你这几天不是要在医院照顾你妈吗?也顾不上家里。正好,仁毅在这儿,还能陪我说说话,省得我一个人闷得慌。你就帮忙照顾一下,大方点。”

帮忙照顾一下?大方点?

陈默简直要被这无耻的逻辑气笑了。他看着沈曼琳那张妆容精致、却写满了自私和冷漠的脸,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他从未像此刻这般清晰地认识到,眼前这个女人,早已不是他记忆中的妻子,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的、令人作呕的利己主义者。

他强压下喉咙里翻涌的腥甜感,拳头在身侧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用疼痛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

就在这时,客房的门被完全推开,贾仁毅走了出来。他显然刚刚洗过澡,头发湿漉漉的,身上竟然穿着一套陈默的真丝睡衣——那是他去年生日时,母亲省吃俭用买了布料,亲手给他缝制的,虽然不值什么钱,却是他极为珍视的一份心意。

贾仁毅个子比陈默稍矮,睡衣穿在他身上显得有些宽松,但他却毫不在意,反而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他手里甚至还拿着陈默常用的那个紫砂壶,壶嘴里冒着热气,显然刚泡了茶。

看到陈默,贾仁毅脸上立刻堆起一个虚伪的笑容,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和挑衅。他晃了晃手里的紫砂壶,语气轻佻:

“哟,陈哥回来了?不好意思啊,曼琳说我暂时住这儿。我看这睡衣料子不错,就借来穿穿,陈哥不介意吧?”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陈默紧绷的脸,笑意更深,“这茶壶也挺好用的。唉,真是麻烦你了陈哥,等我那边修好了,立马就搬走。”

他那副反客为主、俨然以男主人自居的姿态,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在陈默的心上。穿着他的睡衣,用着他母亲送的茶壶,睡在他的家里,搂着他的妻子……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挑衅,这是骑在脖子上拉屎,是彻头彻尾的羞辱!

陈默的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血液在血管里奔腾咆哮。他死死地盯着贾仁毅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又看了看旁边一脸无所谓、甚至隐隐带着纵容笑意的沈曼琳。

他知道,只要他此刻挥出拳头,就能打烂贾仁毅那副得意的嘴脸。但他更知道,那样做,除了发泄一时的怒气,毫无意义,甚至可能落入对方的圈套。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暴戾硬生生压了下去。眼神里的滔天巨浪缓缓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可怕的死寂。

他没有再看贾仁毅,也没有再对沈曼琳说任何一个字。仿佛眼前这两个人,只是两团令人厌恶的空气。

他径直转过身,迈步走向二楼的书房。他的步伐很稳,甚至没有一丝踉跄。

砰!

一声不算太重,却异常清晰的关门声传来。陈默将自己反锁在了书房里,将那对狗男女和那片令人窒息的污浊,彻底隔绝在外。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他缓缓滑坐在地上。黑暗中,他闭上眼睛,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那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愤怒和屈辱,正在他体内疯狂冲撞,寻找着出口。

外面,隐约传来沈曼琳不满的抱怨声和贾仁毅压低的笑声。

这鸠占鹊巢的一幕,这彻骨的羞辱,如同最锋利的刻刀,在他心上刻下了永远无法磨灭的印记。也让他更加坚定了那个念头——离开,复仇,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这个家,从里到外,已经彻底烂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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