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略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快跃动，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显然又是在跟某个女孩聊得火热。
“那些料，你打算捂到什么时候？太早放出去，伤不了筋骨。太晚嘛……说不定就被人捷足先登，变成废纸一堆了。”
楚轻舟冷眼看着他这副孔雀开屏的德行，浑然忘了五分钟前，自己脸上那副得意劲儿，其实也不遑多让。
他突然开口：“下周新加坡出差，你去。”
“别啊～”商略手机往桌上一抛，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似的瘫进椅背，“下周我约了模特队去瑞士滑雪，酒店都订好了。等你回来我再走，总行了吧。”
他扬唇露出个讨饶的笑，“你知道的，新认识的俄罗斯姑娘，金发碧眼……”
“呵。”楚轻舟嫌弃地斜他一眼，“把你泡妞的功夫用在正事上，现在临安富豪榜榜首就该换人了。”
商略闻言笑得越发没正形，故意学着纨绔子弟的腔调：“这不是有咱们楚总这个‘别人家孩子’镇场子嘛~我爹妈见天儿夸你能干，都懒得管我死活。”
他双手合十做了个求饶手势，“您老行行好？”
楚轻舟起身时额角青筋跳了跳：“放料的事等我回来再说。”走到门口又冷冰冰补了句，“劳资结婚连蜜月都捞不着，你们倒是一个个逍遥快活。”
商略瞅着他背影，心里直犯嘀咕。这人结婚后变化真是不小啊！
想当年在英国创业那会儿，楚轻舟简直就是个把“算法至上”刻进骨髓里的AI极客，通宵连轴转是家常便饭，眼里只有数据和项目节点，浑身都透着股“卷死同行”的狠劲。
可现在呢？倒像是被新婚妻子悄悄改写了情感参数的普通丈夫，不过是假期泡了汤，怨念深重得就像个被克扣年假的社畜……
结婚这东西，可真够吓人的。商略咂咂嘴，心里忍不住发怵。
易深下午才到学校，刚踏进教室，江宁就带着一脸愧疚快步迎上来，伸手挽住她的胳膊，语气里满是歉意：
“易深，真对不住你！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男朋友跟我念叨了好多回，说是为了他那哥们……唉，你要是心里不痛快，骂我几句出出气吧。”
“不怪你。”易深看她这副急得快要掉眼泪的自责模样，心里那点残存的不快早散了，“我昨天先走了，你男朋友没为难你吧？”
江宁苦着脸摇摇头：“你走了之后，王宇不知道跟他说了些什么，没过多久场子就散了。他们把我们送到学校门口，就各自走了。”
易深早就觉得江宁这个男朋友不靠谱。当初没跟江宁在一起时，他还暗戳戳地向自己表白过，被拒没几天，转头就跟江宁好上了，这操作实在让人瞧不上。
偏偏江宁是个十足的恋爱脑，对男朋友几乎是言听计从，半点自己的主意都没有。易深有时都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被那男生PUA了？
最后一节课上，易深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她低头瞥了一眼，微微怔住，竟然是小姑子楚嘉芮发来的消息。
【下课去接你，妈说带你去量尺寸。】
量尺寸？易深轻轻叹了口气，心想大概是哪家奢侈品牌的私人定制服务。
有钱人的生活，她只在十五岁之前短暂地拥有过。那时候年纪太小，对优渥的一切习以为常，从未思考过它们的意义。
直到妈妈离开，世界天翻地覆，她才真正明白什么叫“人生疾苦”。也因此，她始终不太明白，那些极尽奢侈的生活究竟有什么意义？
就像上次跟着楚家人去买衣服，一件她们眼中再日常不过的衣裳，价格就抵得上她三个月的兼职薪水。
至于高定？那些华服美裳既不实用，也穿不了几次，何必呢？
可即使再不情愿，这也算是她分内的工作。往后指不定有需要穿礼服出席的正式场合，她总不能让楚轻舟面上无光。
易深想了想还是回复了个“好”字。
楚嘉芮的车准时停在校门口，这回易深倒没再担心豪车引人议论，总不能传她被女人包养的闲话吧？
一上车，楚母的目光便在她身上扫了一圈，眉头微蹙：“易深，上次给你买的衣服，怎么不穿？”
易深低头看了看身上宽松的牛仔外套，心想反正自己的底细她们都清楚，索性直言：“妈，轻舟来接过我几次，学校里已经传我被包养了……我还是低调点好。”
楚母闻言眉峰一蹙，语气里带了点嗔怪：“他们懂什么？轻舟是你老公，接你放学天经地义。倒是那些嚼舌根的，管得也太宽了。”
楚嘉芮在前面开车，闻言从后视镜里瞥了易深一眼，嗤笑一声：“他们不盯着学习，倒先编排起别人的私事，脑子装的都是浆糊？”
易深没接话，只是微垂着眼帘。她知道楚家人护着她，可那些流言像细密的针，扎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总让她觉得不自在。
楚母却没打算就此揭过，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声道：“衣服该穿还得穿。回头让轻舟把他那辆最不起眼的车开过来接你，再让他大大方方跟你走两趟，看谁还敢乱嚼舌根。”
楚轻舟最不起眼的车，在这也是扎眼的吧？
易深抬头，正对上楚母眼底真切的维护，心里一暖，却还是摇了摇头：“算了妈，真没必要。等过阵子大家淡忘了就好。”
楚嘉芮在前面哼了声：“你可真是圣母。换作是我，当场就得堵着那些人问清楚，看他们敢不敢再说一句。”
“嘉芮说得对！”楚母点头附和，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今天去的那家店，他们刚空运来一批新季面料。”
“其实我……”易深刚开口，楚母已经拨通了电话：“把三楼那间VIP室清出来，再准备些茶点。对，要那款大吉岭……”
她挂断电话，忽然捏住易深的下巴左右端详，易深正一脸茫然，就听她“啧啧”两声，那声音里带着三分挑剔七分满意。
“你也就仗着自己年轻底子好，脸上一点妆都不化。”
易深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略显尴尬的笑容。要不是这张遗传自母亲的脸还算能看，她简直活得像个糙汉，每个月会流血的现代版张飞。
化妆？她手残，压根就化不好！
“一会儿先给你量尺寸，定制套礼服。”楚母漫不经心地翻着手中的平板，屏幕上闪过一连串令人咋舌的价格标签，“再去品牌晚宴露个脸，就算是正式入会了。以后有新款到店，会直接发图册给你。”
易深闻言猛地意识到，这所谓的“入会”就像一张入场券，正悄无声息地将她拉入一个光鲜亮丽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