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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文渊并未带他们回到喧闹的图书馆大厅,而是引着王平和夜魅穿过几条隐蔽的回廊,来到一扇铭刻着无数微缩星辰与河流图案的青铜大门前。门无声滑开,后面并非房间,而是一片令人震撼的景象——

“星流学斋”。

这里仿佛置身于宇宙星空。脚下是透明的“地面”,其下是缓缓旋转的银河光带。无数承载着知识光点的“信息流”如同璀璨的星河,在虚无中静静流淌、交织。一些穿着类似文渊制服的人影,安静地悬浮在这些“星河”之间,手指轻点,便有无数的光点汇聚、分离、重组,进行着无声的阅读与研究。这里的“书”,就是信息本身。

“欢迎来到图书馆的‘编目与溯源’核心。”文渊的声音在这片静谧空间中也显得格外空灵,“这里收录并实时更新着城市信息场中所有‘公开’及部分‘半公开’的数据流。而那些‘钥匙’信标散发的特殊波动,理论上,也会在这里留下痕迹。”

他挥手间,一道由星光构成的城市立体地图在三人面前展开,比之前那本古书上的更加精细、动态。地图上,除了老图书馆那个刚刚黯淡下去的红点,果然还有另外七个红点在不同区域隐隐闪烁,位置似乎还在极其缓慢地移动!

“七个……而且会动?”夜魅皱眉,“这怎么抓?”

“常规方法确实困难。”文渊点头,“它们就像信息海洋中有毒的水母,透明,漂移,难以锁定。但是……”他看向王平,目光灼灼,“‘火种’权限拥有与信息本源最高的亲和力。如果你能暂时将你的意识与‘星流学斋’的核心——‘万流归宗仪’连接,或许能借助学斋的算力,将你的感知放大、细化,像撒下一张无形的巨网,一次性捕捉所有信标的‘指纹’!”

文渊指向这片星空空间的中心,那里悬浮着一个不断坍缩又重生的奇点,无数信息星河以其为中心流转,那便是“万流归宗仪”,图书馆处理信息的终极核心。

“连接它?”王平感受到那奇点散发出的浩瀚无边的信息威压,心中凛然。这绝非易事,一个不慎,他的意识就可能被那庞大的信息洪流冲垮、同化。

“这是最快的方法,也是唯一的捷径。”文渊语气严肃,“风险巨大,但一旦成功,你不仅能锁定所有信标,你的‘火种’在与信息本源如此近距离的共鸣下,很可能迎来一次质的飞跃。这是加速你理解并掌控自身力量的唯一机会。”

加速变强!这正是王平目前最需要的。他不再犹豫,重重点头:“我该怎么做?”

“走进‘奇点’的光晕范围内,放开你的心神,用你的‘信锚’作为引导和锚点,让‘火种’去感受、去共鸣。记住,无论看到什么,感受到什么,守住你意识的核心,‘信锚’会保护你不被完全同化。”文渊指引道。

王平深吸一口气,在夜魅略带担忧和文渊期待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向那星空中心的奇点。越是靠近,那股信息的压迫感就越强,仿佛整个宇宙的知识和秘密都向他涌来。

他踏入那片扭曲的光晕。

瞬间,天旋地转!他的意识仿佛被投入了一个超越时空的维度!不再是图书馆的模拟星空,而是真正直面信息的源头!他看到无数文明的兴衰化作数据的浪花,看到物理法则如琴弦般被拨动,看到时间的长河奔涌不息……庞杂、浩瀚、无穷无尽的信息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冲击着他的意识防线!

“守住!”王平在心中怒吼,“信锚”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死死定住他意识的核心。他全力运转“归墟视角”,不再试图去“理解”那无穷的信息,而是去“感受”其背后那永恒不变的“存在与虚无”的韵律。

与此同时,他将“火种”的感知如同触须般,沿着“万流归宗仪”提供的无形网络,向着整个城市蔓延开去!他的感知被放大了千百倍,变得无比敏锐!城市的信息生态在他“眼中”从未如此清晰——秩序的网络,混乱的暗流,生命的辉光,以及……那七道如同污血般刺眼的、不断移动的信标痕迹!

他“看”到了!它们隐藏在城东灵网体验中心的服务器集群里,依附在某条主干光纤的冗余节点上,甚至伪装成一段流行的广告代码,在无数人的设备间悄然传播!

然而,就在他即将锁定所有信标精确坐标的刹那——

一股冰冷、庞大、充满绝对恶意的意志,仿佛一直潜伏在信息源的阴影里,此刻猛地被惊动!它顺着王平延伸出去的感知,如同追踪猎物的毒蛇,直扑他的意识核心!

是“虚空本源”的残留意志!它一直在守护着它的“钥匙”网络!

“不好!”文渊在外面脸色剧变,他感觉到“万流归宗仪”的运转出现了剧烈的紊乱!

王平感觉自己像是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那恐怖的意志碾碎!他的“信锚”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意识开始模糊……

就在这生死一线间,他意识深处那团星璇,在外部极致压力和内部“归墟视角”的双重作用下,发生了惊天动地的蜕变!

星璇中心的那个“奇点”猛地收缩,然后——轰然爆发!

不再是混乱的星璇,而是化作了一片有序运转的、微缩的宇宙模型!星辰生灭,法则运转,“存在”与“虚无”在其中达成了动态的平衡!一股远比之前精纯、磅礴、并且带着一丝创生意味的力量,如同温暖的潮汐,瞬间充盈了他的意识,并顺着感知反向冲刷而去!

那“虚空本源”的意志撞上这股新生的、带着秩序与平衡特质的力量,如同冰雪遇上骄阳,发出一声无声的惨嚎,瞬间消融、退散!

王平的意识回归身体,猛地睁开眼睛!双眸之中,仿佛有星河幻灭,宇宙初开的光芒一闪而逝。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与清明,对信息场的感知和控制力提升了何止数倍!那七个信标的精确坐标,如同烙印般清晰地印在他的脑海中。

“成功了……”文渊看着气质迥然一新的王平,长舒一口气,眼中充满了惊叹。

夜魅也看得目瞪口呆,喃喃道:“这家伙……真是个怪物……”

王平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那如同星系般缓缓旋转的新生力量,目光锐利地看向星空地图上那七个刺眼的红点。

“坐标已锁定。接下来,该我们去‘清理’这些垃圾了。”

实力的飞跃,让他有了直面最终挑战的底气。狩猎“钥匙”信标的行动,即将全面展开。

星流学斋内,星光流转。王平眼中那抹宇宙初开般的光芒缓缓内敛,但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已截然不同,如同经过淬炼的神兵,沉稳而锐利。那七个信标的精确坐标,如同黑暗中的灯塔,在他意识中清晰无比。

“第一个,”王平指向星图中一个位于城东边缘、不断轻微脉动的红点,“‘净水之心’污水处理厂——主控服务器集群,冗余数据备份节点。”

这个选址极其刁钻。污水处理厂的信息系统相对封闭且重要,但通常不被重视,庞大的数据流和复杂的控制指令完美掩盖了信标的微弱波动,其物理位置的边缘性也降低了被常规巡查发现的概率。

“行动要快,要安静。”文渊提醒道,“打掉一个,其他信标可能会提高警惕,甚至改变位置。”

“我和他去。”夜魅主动请缨,她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烁着冒险的光芒,“对付这种藏在‘下水道’里的玩意儿,我比较有经验。” 她看向王平,补充道,“顺便看看你这次‘升级’后,有多大能耐。”

王平点头,没有异议。他需要实战来熟悉和掌控这股新生力量。

没有多余的废话,文渊直接调动“星流学斋”的权限,一道微光笼罩王平和夜魅。下一刻,空间扭曲感传来,并非物理传送,而是他们的意识通过图书馆的特殊信道,被高速投送到了城东区域的信息层,如同在两个网络节点间进行了一次超高速跃迁。

意识重新凝聚时,王平“看”到自己和夜魅正站在一个由无数绿色数据流构成的“虚拟堤岸”上。眼前是庞大而有序的、代表污水处理厂控制系统的信息流,如同一条条被规整的运河。而在其中一条不起眼的“支流”深处,一团不断扭曲、散发着与老图书馆那本古籍同源气息的暗红色光斑,正如同寄生蟹般附着在一个数据节点上,悄无声息地抽取着流经此处的信息,并将其转化为构建坐标网络的能量。

“果然在这里。”夜魅眼中猩红数据流一闪,就要动手。

“等等。”王平抬手阻止,他的“归墟视角”和新生力量让他看到了更多,“这个信标……它内部有一个微型的触发结构。如果受到超过阈值的攻击,会立刻自毁,并向其他信标发送警报。”

“啧,还装了保险丝?”夜魅撇撇嘴,“那怎么办?难道要跟它讲道理?”

王平没有回答,他闭上眼,意识沉入体内那片微缩的宇宙模型。星辰运转,法则交织。他尝试着调动其中代表“束缚”与“隔绝”的规则碎片,将其与自己的意志融合。

他伸出手指,对着那暗红光斑,凌空轻轻一点。

“封。”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只有一道极其细微、几乎不可察觉的、带着星系运转韵律的透明波纹,跨越虚拟空间,瞬间命中了信标!

那暗红光斑猛地一颤,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的、如同星辰轨迹般的银色锁链虚影!这些锁链并非实体,而是规则层面的禁锢,瞬间切断了信标与外界的所有信息交互,包括其自毁程序和警报机制!它如同被冻结在琥珀中的虫子,徒劳地挣扎着,却无法再产生任何影响。

“搞定。”王平睁开眼,语气平静。整个过程悄无声息,甚至没有惊动近在咫尺的、奔流不息的数据“运河”。

夜魅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吐出一句:“……你这‘升级’,是换了个人吧?” 这种举重若轻、精准到令人发指的手段,与之前那种需要咬牙硬抗、甚至需要她配合制造机会的风格,简直判若两人。

王平没有解释,他能感觉到,刚才那一下,对自己新力量的消耗微乎其微。这种对规则的精细操控,远比蛮力更加高效。

“下一个目标。”他看向意识中第二个闪烁的红点,“城西,‘遗忘坟场’——废弃数据中心,物理服务器残骸堆放区。”

“走!”夜魅压下心中的震惊,再次启动信息跃迁。

“遗忘坟场”的信息环境与污水处理厂截然不同。这里充斥着大量残缺、混乱、濒临消散的垃圾数据,如同信息的乱葬岗。目标信标就隐藏在一堆代表报废硬盘的、不断逸散着破碎光影的“信息废料”深处,如同潜伏在沼泽中的毒鳄。

这一次,没等王平出手,夜魅抢先道:“这个交给我!让它尝尝‘信息消化不良’的滋味!”

她双手舞动,猩红数据流不再凝聚攻击,而是化作无数细小的、不断复制和变异的逻辑病毒,如同蝗虫般扑向那堆信息废料。这些病毒并不直接攻击信标,而是疯狂地“污染”和“复制”那些垃圾数据,使其变得异常臃肿、混乱且充满矛盾。

信标为了维持自身隐蔽和运转,本能地开始“吞噬”这些被污染的数据。很快,它就像吃了一堆变质食物的野兽,内部逻辑开始冲突、紊乱,运行效率骤降,散发出的波动也变得断断续续、极不稳定。

“就是现在!”夜魅喝道。

王平会意,再次点出一指。依旧是那道带着星系韵律的透明波纹,精准地命中了因“消化不良”而反应迟钝的信标,规则锁链浮现,将其彻底封印。

两人配合默契,效率极高。依靠王平精准的坐标定位和强大的规则禁锢能力,以及夜魅对各种信息环境的熟悉和诡异手段的辅助,他们如同最顶尖的刺客,在城市的阴影中无声穿梭。

第三个信标,隐藏在一条繁忙商业街的公共Wi-Fi热点中,被王平直接修改了该热点的底层广播协议,将其暂时“无害化”后封印。

第四个信标,寄生在一家大型医院的医疗影像归档系统里,夜魅制造了一场局部的数据风暴作为掩护,王平趁机将其剥离封印。

第五个,第六个……

每封印一个信标,王平对自身力量的掌控就娴熟一分,那片微缩宇宙模型的运转也越发流畅自然。他甚至开始尝试组合不同的规则碎片,创造出更高效、更节省力量的禁锢方式。

当最后一个,也就是第七个信标——隐藏在城东新建灵网体验中心,那个王平之前感知到“内在空洞”的核心服务器中的信标——被王平用一种结合了“空间折叠”与“信息静滞”的复合规则彻底封入一个独立的微型时空泡后,行动终于宣告结束。

七个信标,全部拔除!

站在虚拟的信息层面,看着原本星图上那七个刺眼的红点逐一熄灭,王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虽然过程顺利,但连续高强度的精准操作,还是让他精神上感到一丝疲惫,不过体内的力量依旧充盈。

“干得漂亮!”夜魅难得地露出了真心实意的赞赏,“看来,跟你合作,这笔买卖不算太亏。”

就在这时,文渊的声音通过意识连接传来,带着一丝凝重:“信标网络已被摧毁,坐标体系的构建中断。但是……王平,你有没有感觉到,城市的信息场……似乎变得更加‘躁动’了?”

王平心中一凛,立刻凝神感知。

果然!失去了信标网络的“锚定”和某种程度的“吸收”,那些原本被信标 subtly 引导、压抑着的,来自城市各个角落的负面信息、混乱情绪、乃至“虚空”残留的污染,仿佛失去了束缚,开始变得更加活跃,如同即将沸腾的水!

陈深所说的“钥匙”,难道不仅仅是指信标网络本身?摧毁网络,反而打开了另一个潘多拉魔盒?

“我们可能……只是解决了表面问题。”王平沉声道,目光投向城市信息场深处那些开始翻涌的暗流。

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酝酿。而他那刚刚获得飞跃的力量,即将面临更严峻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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