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另一边。
外省联合演习基地，黄沙漫天，硝烟弥漫。
高强度的对抗演练已持续数日，沈寂川作为核心指挥员，神经始终紧绷如弦。
此刻，战斗间隙，他站在临时搭建的指挥所外，摘下军帽，任由带着沙尘的风吹拂他汗湿的短发。
远处传来零星的枪炮模拟声，更衬得这片刻的宁静有种异样的空洞。
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荡感，毫无预兆地萦绕上心头，像是有细小的沙砾钻进心脏的缝隙，磨得他莫名烦躁。
他下意识地将这种情绪归咎于对林素心的担忧——
她前阵子受了惊吓，精神状态一直不太稳定。
他皱了皱眉，转身走进指挥所，拿起军用电话，拨通了军区医院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起，林素心温柔中带着一丝虚弱的声音传来：“寂川？是你吗？演习顺利吗？”
“嗯，还好。你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不舒服？”沈寂川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但仔细听，能察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我没事，医生说我恢复得很好，就是……一个人有点闷。”林素心的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依赖和委屈，“你不用担心我，安心工作，注意安全。”
“好，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沈寂川简短地嘱咐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然而，挂断电话后，心头那股空落落的感觉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像潮湿的雾气般扩散开来，沉甸甸地压着。
他烦躁地摸出烟盒，点燃一支，深吸一口，辛辣的烟草味呛入肺腑，却依旧无法驱散那莫名的空虚。
他将这归因于连日演习的疲惫和精神高度紧张，用力掐灭了烟头，试图将注意力重新拉回面前的沙盘上。
深夜，临时指挥部里依旧灯火通明，电台的滴答声和参谋人员的低语交织。
沈寂川刚结束一场激烈的战术推演，眼底带着血丝，正靠在简易行军床上闭目养神。
警卫员小张神色紧张地小跑进来，立正敬礼，双手递上一个密封的牛皮纸文件袋。
“团长，”小张的声音有些发紧，“这是……这是前几天我回大院帮您取机密文件时，嫂子……秦若笙同志让我务必转交给您的。”
秦若笙？
沈寂川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睁开眼，接过文件袋，触手有些沉。
他以为是家里有什么重要通知，或者是秦若笙终于服软写来的家信——
虽然他觉得以她的性子，后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随手撕开封口，借着马灯昏黄的光线，抽出了里面的文件。
当“离婚报告”四个加粗的黑色宋体字猛地撞入眼帘时，沈寂川的呼吸骤然停滞！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那份报告上，尤其是末尾处，“秦若笙”三个娟秀却力透纸背的签名，以及旁边组织鲜红刺目、象征着最终裁决的批准印章！
“砰！”
他猛地从行军床上站起，动作之大，撞翻了旁边小桌上的军用水壶，壶盖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水洒了一地，浸湿了他的裤脚，他却浑然不觉。
指挥部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参谋和通讯兵都惊愕地看向他们素来冷静自持的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