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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沈沅照心中一惊,糟糕!被戳穿了。

她垂着头抽鼻子,似乎受了极大的委屈,带着呜咽的腔调:

“表姐在京城开医馆,受永安伯照顾,我代替表姐招待他一二而已,殿下怎么会认为……”

她眸中迅速聚集水汽,泪光点点,语气仿佛寻不到归处的奶猫,在黑夜中喵呜。

做了十年公主,已适应古代的生活,如今却成战俘。

父皇驾崩,母妃和弟弟都还指着她,一家人的命都还悬着,广宁王和宣王都如狼似虎。

她没有妨碍谁争夺权力,只是不想做阿猫阿狗而已。

好好活着为什么这么难?

不知不觉,雪白的脸上挂满了清亮泪痕,视线也模糊。

她突然发现,面前蹲着一个人。

萧承毓不知何时下地,蹲在她面前。

红色锦袍逶迤曳地,他瞅着沈沅照脸上的泪痕,眼神中透着不可思议。

“呵,假哭还能哭得这么真?”

嘴上这么说,那泪珠却似乎坠入萧承毓的心里,在心湖上激荡起一圈圈涟漪,密密麻麻让他心绪不安。

哭成这般?他又没欺负她!

那夜,她在床上都没这么哭过。

萧承毓抬起修长的手指,想帮她擦拭泪珠……

流云匆匆在门口行礼,“王爷——!”

萧承毓的手顿在空中,他蹙了蹙眉,迅速收回手。

“进来。”他回身撩袍摆坐到罗汉床边。

流云进来跟他附耳密语几句。

萧承毓沉吟片刻,吩咐他道:

“上次广宁王不是要让几位公主给本王做婢女么?你去替我应承下来。”

收下广宁王的好意,让他以为自己没有戒心,再暗中图谋大事。

萧承毓又看向沈沅照,淡淡道:“等广宁王之事了结,本王再考虑公主所说之事。”

公主不是说爱慕本王吗?本王会让你如愿的。

沈沅照用手帕擦干眼泪,抬眸撞进他的墨眸中。

她才梦到过四公主、五公主要给宣王做婢女,又应验成真。

她预兆梦准确率为百分之九十九。

唯一一个忘记的,就是跟宣王有关的那个梦。

不知为何,她有点后悔方才暗示爱慕宣王。

不过……宣王看不上她,应该无妨。

且梁国太子指名要她,宣王念着兄长,怎么也不会对她如何。

他方才的话,是要收拾完广平王,才会答应她不去梁国之事?

希望甲方爸爸到时候不要出尔反尔。

“是!”沈沅照屈膝行礼,随即告退。

广宁王得知宣王同意几位公主去宣华殿做婢女,心中欢喜。

当日,他命四公主、五公主、九公主换上内廷一品女官服饰,前往宣华殿给宣王做奴婢。

“宣王是当时英豪,你们几好生侍候……,当年勾践上给夫差为奴保全越国,你们此举也是为国牺牲,叔叔以后会嘉奖你们的,”

“七公主不用前往么?”手下副将问广宁王。

“不必,本王留着她另有用处。”广宁王捋捋美髯,又吩咐道:

“在四月初八在绮春园备下宫宴,让吴国三品以上的官员来拜见宣王殿下。”

沈沅照回到披香殿,坐在书案前提起狼毫笔,练字静心。

皇家藏书繁多,从经史子集到市井杂谈,她都看过,默默汲取着各种书中各种有趣的东西。平日习字,也练就一手簪花小楷。

风将书案上一本琴谱翻得哗哗作响。

她放下笔,准备将书放好,突听到廊下脚步声响。

“奴婢见过广宁王殿下。”菊青在外提高声音提醒主子。

沈沅照忙起身出来迎接:“拜见二皇叔。”

广宁王一身青色祥云纹蟒袍,严肃威仪,他负手而立,一副上位者的架势。

沈沅照将他请入正殿,恭敬奉上茶水。

广宁王撇了撇茶碗中的浮沫,略略扯唇:“坐吧,别拘束。”

叔侄两个隔着一张案几坐下。

广宁王面色森冷,让整个殿的气氛凝滞,沈沅照含一口茶水缓解心绪。

“四月初八本王要带着朝廷大员宴请宣王,你在宴会上好好给宣王献舞。”

沈沅照喉中的茶变得难咽。

夜幕初垂,金星闪耀。

流云进殿跪下拱手道:“王爷,谢世子和玉虎将军已秘密抵挡建业,正等着王爷差遣。”

萧承毓放下手上的折子,满脸冷肃道:“备车,出宫。”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穿过繁华的大街,驶进小巷,渐行渐缓,停在一栋茶楼前。

茶楼大门侧各挂两个红灯笼,灯笼上赫然书写着“谢客”二字。

此楼外观简单,内里却典雅幽静,谢家三兄妹秘密来吴,挂上红灯笼为信号。

萧承毓一身常服,带着李无相迈步而入,在雅厅就坐。

须臾,一男二女鱼贯而入,三人皆是劲装。

“宣王殿下、无相先生。”谢玉狮躬身施礼。

谢玉壶和谢玉笙跟着他行礼。

“三位快免礼。”萧承毓淡淡开口。

谢玉壶大半年没见宣王,定睛一看,发现他气度添了几分肃杀,冷艳威武。

她抬眸冲着他粲然一笑,眸光既真诚又坦率。

萧承毓却当没看见一样,转过头吩咐流云,“给世子和两位将军上茶。”

谢玉狮带着两位妹妹坐下。

“三位一路风尘,辛苦了!”萧承毓颔首道。

谢玉狮坐在官帽椅上,接过仆从奉上的一个锦盒,打开递给萧承毓。

“这是我父亲在家闲来之笔,还请宣王殿下鉴赏。”

萧承毓打开画卷。

画面空旷,留白许多,只寥寥数笔,勾勒出一条清溪和几块山石,一位苍老坐在山石上临水垂钓。

题跋:磻溪垂钓图。

萧承毓修长的手指触在画上,脸色带着冷冷的笑容夸赞道:“平阳侯的画功更胜从前。”

平阳侯送上姜太公垂钓的画卷,自是投诚之意。

谢家三兄妹赶来吴都,足见亲厚和诚意。

谢世子饮了口茶,又道:“父亲说,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顺势而为。”

垂钓,等也。

萧承毓会意,三皇兄太子是储君,大皇兄宁王在朝中亦经营多年,而父皇梁帝,还很健壮。

他需要静等时机。

等着太子和宁王相争,两败俱伤。

李无相手持羽扇,看向谢玉壶,笑道:“许久不见,玉虎将军风姿更甚。”

谢玉壶拱手道:“先生过奖,我不过跟着父亲和兄长学些粗浅功夫,比不得宣王和先生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她手指摩挲着茶杯,眼角余光瞥着投向萧承毓。

谢玉笙用手抹了下嘴角的水渍,笑道:

“我二姐就是太过自谦,她剑法精湛,才情横溢,又温和娴雅。”

谢玉壶蹙起眉头,轻声呵斥她:“哪有你这般自夸的?”

谢玉笙撇撇嘴,“怎么?我为姐姐说话,姐姐还不高兴?”

谢世子瞪一眼两个妹妹,她们皆垂眸不再说话。

李无相忆及淑妃的嘱托,眸光扫过她们姐妹,笑道:“两位将军已到及笄之龄吧?”

谢玉笙声如银铃:“二姐今年十六。我还没,今年十三岁。”

不过也可以跟姐姐一起定下亲事。

姐姐嫁谁,她就嫁谁。

李无相颔首对萧承毓笑道:“殿下要避开太子和宁王的锋芒,不如早日娶妻,安他们的心。”

萧承毓听闻,眸中闪过一丝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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