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嬷嬷一脸的不敢置信。
她看向浣贞的眼眸瞪圆。
“你说什么?让我跪下?你可知道我是谁?”
浣贞双手杵着床榻,两只脚悠幌着。
“知道啊,你不就是世子殿下派来伺候我洗脚上药的奴才嘛,这话你自己说的呀。”
“这床榻矮,你不跪着怎么帮我脱鞋净脚?”
周嬷嬷一口浊气梗在心口,噎的她喉咙发疼。
原本赵暨是让一个小丫鬟进来伺候的。
但她为了探情况,顺便做点事儿好向白络音邀功。
因此特意抢了活计,还把热水换成了滚烫的开水。
她想着得了赵暨恩宠的筝儿都斗不过她,别说一个刚冒头的小蹄子。
收拾她定然是手拿把掐。
不曾想,这小蹄子竟然这般张狂。
双手叉腰,周嬷嬷一脸冷戾的看着浣贞。
“你个狗眼不识真人的愣杵子,老娘告诉你,我可是世子殿下的奶嬷嬷。”
“便是未来的世子妃,如今的承安侯府大小姐都对我礼敬三分。”
“你一个不知道从那里钻出来的野山鸡,敢让我跪下给你洗脚,也不怕福薄受不住。”
她口水都快喷到浣贞脸上来了。
浣贞缓慢站起身来。
“诶哟,你是世子的奶嬷嬷啊。”
周嬷嬷下巴一抬,脖颈纹能夹死苍蝇。
“正是,怎么,知道怕了?”
浣贞微微一笑,随后两个耳刮子连抽过去。
她积怨已久,用足了力气。
周嬷嬷被打的下嘴皮狠狠一哆嗦,槽牙都裂了。
浣贞悠悠吹了吹自己疼烫的掌心,美眸里一片冰冷轻蔑。
“奶嬷嬷又如何?那不也还是奴才么。”
“怎么,喂了几口奶就把自己当大地之母了?”
“什么玩意儿,heitui —-”
周嬷嬷:“!!!”
“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浣贞从容的坐回床上。
“别废话,滚过来,伺候我洗脚上药,再磨蹭,我还打你!”
周嬷嬷气血上涌。
这小贱人。
敢打她,还敢让她伺候她洗脚。
洗吧!
看她不烫烂她那一双贱蹄子!
周嬷嬷冷笑一声,袖子都没卷,大步走过去,粗鲁的脱下浣贞的鞋子就要把她的脚往木盆里按。
浣贞眼尾一沉,没受伤的脚挣脱出来,朝着周嬷嬷的脸左右各一下,随后猛的弯腰抄起木盆,朝着周嬷嬷脸上泼去。
“啊——”
滚烫的水迎面浇来,周嬷嬷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捂着脸惨叫出声。
大黑狗受惊冲过来,站在床边对着周嬷嬷狂吠。
浣贞目光一动,将那人偶一把抓过来,丢到木盆里,随后身子一软,倚在床上,也惊叫了一声。
下一秒。
房门被人踹开。
赵暨大步进来。
目光在屋内一扫,视线触及盆里的人偶时,他瞳孔狠狠一缩。
浣贞只见他直奔木盆而去,弯腰就要捞人偶。
但指尖刚触碰到那水,便烫的一蜷。
浣贞心里隐隐有些快意。
赵暨虽无洁癖,但也很龟毛挑剔。
泡过洗脚水的人偶,他定然不会再要。
这下,正好毁了这人偶,也让赵暨体验一下他奶嬷嬷的恶毒。
但浣贞没想到。
赵暨仅是蜷了一下指尖,随即大手直接探入水中,把人偶捞了起来。
他视若珍宝一般拧水检查。
骨节分明的大手被烫的红肿,甚至有几个指节上还瞬间生出来几个发白的水泡。
浣贞一时之间懵了。
直到。
赵暨咬牙切齿出声。
“这是怎么回事?”
浣贞思绪回拢,执袖轻掩面容,黛眉轻蹙,隐忍可怜。
周嬷嬷疼的倒吸冷气。
“殿下,老奴好心来伺候她上药,没想到她竟然骄纵跋扈,稍有不满便用水泼老奴。”
“殿下,你要为老奴做主啊。”
嬷嬷跪在地上,哭的声泪俱下。
赵暨将目光看向浣贞。
“你泼她水了?”
浣贞点点头。
“算是吧……但非像她所说这般,我因不满而泼她。”
“实在是这水太烫了,我不小心就踢翻了木盆。”
浣贞话落,周嬷嬷哭声一顿,片刻她又惊又怒。
“你说谎,你明明就是故意泼的我。”
浣贞轻叹一声,无奈至极。
“世子殿下,来此并非我的本意,我自问没得罪世子,世子何苦让白大小姐的奴才来折辱民妇?”
赵暨眉头一皱。
“谁说她是白络音的奴才?”
“不是吗?”
浣贞一脸惊讶:“那她为何口口声声说民妇是意图勾引殿下的贱人,还说回头禀了白大小姐,定要让民妇好看?”
赵暨眸光瞬间一沉。
他垂眸凝视着跪在地上的人。
“周嬷嬷,本世子怎么不知道,我稷吾院的事,需要向她白络音回禀。”
周嬷嬷身子一僵,顿时就慌了。
赵暨最恨背叛他的人了。
她绝不能认。
周嬷嬷往前跪行两步,一脸惶恐:“殿下,冤枉啊,你别听这贱人胡编乱造,老奴对您忠心耿耿,私底下更是从未跟白大小姐联系过,你要相信老奴啊。”
赵暨沉默片刻,突然抬脚。
黑色鹿茸黑靴正正踹上周嬷嬷的心口。
赵暨声音冰寒。
“本世子让如香进来伺候,为何会是你在这里?”
周嬷嬷捂着心口吐了一口血,还在狡辩。
“老奴难得见殿下带姑娘回来,害怕如香笨手笨脚伺候不好,这才亲自进屋伺候。”
“是么?”
赵暨突然蹲下身,抓住木盆,随后站直身子,将木盆里残留的水全部浇在了周嬷嬷的头上。
周嬷嬷疼的撕心裂肺却不也不敢躲。
赵暨目光森寒。
“嬷嬷怕别人伺候不好,自己却抬一盆滚水进来,当真是忠心得很呐。”
周嬷嬷二次被泼水,一张脸红肿生泡,此刻已然疼的说不出话来,只能躺在地上,弱声喊着冤枉。
赵暨将木盆狠狠一扔。
“来人,把她拖下去,杖毙,再给本世子严查,本世子倒是要看看,她白络音的手,究竟是何时伸到本世子院子里来的。”
下人闻声大步进来,拖着周嬷嬷就要出去。
饶是这便是浣贞要的结果。
但此刻,她心里却没有多少报仇的爽利,反而有一丝感慨。
周嬷嬷是赵暨的奶嬷嬷,伺候他十多年,也算是尽心尽力。
他照样三言两语就赐了杖毙。
所以。
当初的她发现自己怀孕时,怎么会生出她在赵暨心里或许是有些分量的奢望来?
在他们这些权贵者眼里。
下人的命,本就卑贱如蝼蚁。
更别说卑贱之人怀的孩子。
也难怪他会视自己为耻辱,默许白络音将她和腹中孩子一同绞杀……
“殿下……殿下饶命啊。”
周嬷嬷还在求饶。
赵暨只觉聒噪,正要让人堵了她的嘴。
不曾想。
周嬷嬷突然拼尽全力嘶吼出声。
“筝儿没有跟人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