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我扶着母亲走出病房，身后还传来宋母得意的声音。
“清澜，快帮妈把东西搬过来，这间病房采光真好。”
母亲的手在微微发抖，我握紧她的手：“妈，我们走。”
电梯门缓缓关上，隔绝了那些刺耳的声音。
母亲靠在我肩上，轻声说：“儿啊，是妈拖累你了…..”
我看着电梯数字跳动，“不关我们的事，该道歉的人是他们。”
初秋的微风带着凉意，我陪着母亲在医院楼下等车。
她望着飘落的梧桐叶，突然开口：”其实清澜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听着。
“还记得你们刚结婚那年，我急性肠胃炎住院，她守了整整三天三夜。”
母亲的声音有些哽咽，”那时候的她，眼里都是光啊……”
是啊，那时的她，会在深夜为我留一盏温暖的灯，会记得母亲最爱吃的桂花糕，会把我们的结婚照放在办公桌最显眼的位置。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是从三年前宋砚母子搬来这个城市开始？
还是从她第一次为了宋母的”心悸”错过我们结婚纪念日开始？
手机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是李律师。
“晏先生，离婚协议已经拟好了。”
“发到我邮箱吧。”
挂断电话，母亲轻声问：”真的决定了吗？”
我点头：”妈，是时候该做个了断了。”
在医院文印室，打印机吞吐着纸张。
这份十二页的文件，轻飘飘的，却承载着我们八年的婚姻重量。
回到病房时，眼前的一幕让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沈清澜正小心翼翼地给宋母按摩手臂，宋砚站在一旁，眼神温柔。
“清澜，辛苦你了。”
“没事的，阿姨舒服就好。”
这温馨的画面，此刻显得格外讽刺。
我把协议放在桌上：”签了吧。”
沈清澜瞥了一眼，手上动作不停：”我现在没空。”
宋母慢悠悠地开口：”清澜啊，既然珩舟想离，你就成全他吧。”
“阿姨！”沈清澜皱眉。
宋砚立即附和：”妈说得对，强扭的瓜不甜。清澜，你这么好，值得更好的人。”
我看着这场精心编排的戏码，只觉得心寒彻骨。
沈清澜放下毛巾，深吸一口气：”我们出去谈。”
走廊尽头，她直视着我的眼睛：”非要走到这一步吗？”
“是你们一步步把我逼到这里的。”
“就因为我照顾宋阿姨？”她的声音突然激动起来，”她无依无靠，我只是……”
“只是什么？”我打断她，“无依无靠？宋砚不是她儿子吗？”
“你到底是谁的妻子，到底谁才是你该放在第一位的人？”
“我没有忘！”她提高音量，”但你也不能这么上纲上线！”
“上纲上线？”我冷笑一声，”那你告诉我，在你抛下妈的手术去照顾宋母时，在你当众不认婆婆时，在你让外人住进我们家时，这些在你心里算什么？”
她咬着嘴唇，声音突然软了下来：”珩舟，我们再给彼此一个机会……”
“机会？”我看着她，”我给的机会还少吗？”
“就最后一次……”她的声音开始发抖，”我保证以后……”
“没有以后了。”我把笔递到她面前，”签字吧。”
她看着协议，泪水在眼眶打转：”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这句话，本该在半年前问。
在她第一次为宋母错过母亲生日时，在她开始把宋砚的喜好记得比我的还清楚时，在她让我们的家住进外人时。
现在问，太迟了。
“是你先不要我们的。”
她怔怔地看着我，终于接过笔。
笔尖在纸上悬了很久，终究落了下去。
这个签名，结束了我们八年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