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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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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头看到我们这一大群人时,眼里的温柔瞬间变成了慌乱。

“你……你们怎么来了?”

“好啊你个时昱!”我爸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把我们一大帮人晾在酒店,就是为了跑来这里给一个死人过生日?”

“你对得起晚意吗!”

亲戚们也纷纷开始指责他,场面一度混乱。

而婆婆在看清墓碑上温楠的照片后,脸色彻底黑了。

她一个箭步冲上去,狠狠地抽了时昱一个耳光。

“你这个不孝子!你忘了这个女人当年是怎么害我们家的吗?你忘了你爸是怎么被她气得住进医院的吗?你怎么还想着她!”

时昱捂着脸,人被打懵了。

我只是淡定地从包里拿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走到他面前,直接甩在了他的脸上。

“我们离婚吧,时昱。”

“还有,婚房是我家买的,你明天就滚出去。你的东西我打包好后,会通知你来拿。”

说完后我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片让我作呕的是非之地。

几天后我正在家里收拾时昱留下的东西,门铃突然响了。

我打开门,时昱正跪在我的家门口。

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

一看见我,他便‘扑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

“晚意,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来了邻居。

对门的张阿姨,楼下的李大妈,都探出头来看热闹。

“晚意,求你了,我不能没有你。”他哭得涕泗横流,“当年……当年温楠她得了绝症,需要一大笔钱治病。我这才把家里的积蓄都给了她,连老房子都卖了……”

“可我等来的,是她朋友捧回来的骨灰盒。我……我就是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但我跟你在一起之后,我是真心爱你的!我对天发誓!”

他举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

“你看,我之前的经历正好说明我时昱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我对一个过世的前女友都能这样,以后肯定会加倍对你好。”

“晚意,我发誓,我会彻底忘了过去,以后一心一意跟你过日子!”

周围的邻居也开始帮他说话。

“是啊小苏,我看小伙子平时对你挺好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嘛。”

“对死去的前女友都能这么尽职尽责,说明这人良心不坏,以后对你差不了的。夫妻嘛,床头吵架床尾和,你就给他个机会吧。”

我低下头,看着跪在地上的时昱。

“好啊。”

“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时昱猛地抬起头,满脸都是期待。

“但是,”我话锋一转,“我还要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我蹲下身与他平视,“如果,温楠还活着。”

“我和她,你选谁?”

时昱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犹豫了。

许久,他才终于垂下眼眸,艰难地吐出两个字,“……选你。”

我笑了。

“时昱,那你可别后悔。”

下一秒,我侧过身对着屋里喊了一声。

卧室的门开了。

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

她就是‘死’了五年的温楠。

6

时昱整个人都傻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活生生的温楠,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我好整以暇地倚着门框。

“现在,你需要再选一次吗?”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甚至也没有再看我一眼。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站起来,踉踉跄跄地冲向了温楠。

“楠楠!”

他将温楠死死箍在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楠楠!真的是你!你没死!你真的没死!”

周围看热闹的邻居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震惊和尴尬。

“我的天,前一秒还跪着求老婆,后一秒就抱别人了?”

“就是,可怜了晚意这么好的姑娘……”

这些议论,时昱和温楠都充耳不闻,毕竟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此时的温楠靠在时昱怀里,抽抽噎噎地开口。

“阿昱对不起,是我当年骗了你。我的病太重了,我不想拖累你,才让朋友骗你说我死了……可是我到了国外,积极配合治疗,病竟然奇迹般地好了。这些年我一直在想你,所以我一回来,就来找你了……”

这套说辞漏洞百出,却足以让被狂喜冲昏头脑的时昱深信不疑。

他捧着温楠的脸,激动得语无伦次。

“我就说……我就说你不会舍得丢下我的……”

然后,他竟当着我的面,当着所有邻居的面,低头,直接而热烈地吻上了温楠的唇。

他们吻得难舍难分,完全忘了我的存在,也忘了自己几分钟前还在苦苦哀求我原谅。

我没有打扰他们。

而是直接拿出手机,对着他们按下了录像键。

等到他们终于亲够了,我才将手机放回兜里,然后将那份早已签好字的离婚协议扔在了时昱脚下。

“你们俩,一个骗财,一个骗婚,真是天生一对。”

“祝你们直接锁死。”

时昱看都没看我一眼,毫不犹豫地弯腰捡起文件准备签字。

“等等。”

温楠突然开口,按住了时昱的手。

时昱不解地看向她。

温楠从怀里挣脱出来,捡起地上的离婚协议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当她看清写着男方自愿净身出户时,脸色瞬间就变了。

“晚意姐,我知道阿昱对不起你,可你也不能让他净身出户啊。这套房子,这辆车,还有你们一起开的公司,理应有时昱的一半。”

我看着她贪得无厌的嘴脸,只觉得可笑。

三天前,我派私家侦探去查了温楠。

结果发现温楠根本没得什么绝症。

当年她确实从时昱那里骗走了一大笔钱,然后就和一个富二代男友出了国。

只可惜,没过几年她就被那个富二代甩了。

我让人故意在她周围放出风声,说时昱现在自己开了公司,当上了小老板,身价不菲。

果不其然,她立刻就回国了。

那天她出现在我们家门口,假装是时昱的老朋友,路过这里想来看看他。

我一眼就认出了她。

我没有拆穿她,反而热情地把她请进了家门。

他们的这场久别重逢,从头到尾,都是我一手策划的。

思绪回到现在。

我看着眼前这对狗男女,已经懒得再跟他们多说一句废话。

我直接拿出手机,拨通了物业的电话。

“保安部吗?我家门口有两个人闹事,麻烦上来处理一下。”

在邻居鄙夷的目光下,时昱和温楠灰头土脸地被轰了出去。

时昱彻底陷了进去,觉得是自己这五年的婚姻耽误了温楠,现在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给她。

他很快在市中心给温楠租了套高档公寓,带着她出入各种奢侈品店,名牌包包,珠宝首饰,刷卡刷到手软。

时昱的公司虽然不大,但这几年的盈利还算可观。

可也经不起温楠这么个花法。

于是,温楠开始旁敲侧击地打听时昱公司的具体资产和股权结构。

甚至还开始怂恿时昱转移财产。

“阿昱,我们现在这样,苏晚意肯定会想办法分你的财产的。你得早做准备,把公司的资产转移出来,不然以后打起官司来,钱不就白白被她分走一半了吗?”

7

时昱一开始还有些犹豫。

毕竟,转移婚内财产是犯法的。

但温楠在他耳边吹了几次风,说这是为了他们美好的未来,他最终还是动摇了。

他开始偷偷地转移公司的资产,成立新的空壳公司,把钱一笔一笔地转到温楠的个人账户上。

但他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监视之下。

我没有阻止他,反而放任他转移。

我只是让我的律师,将他每一次的转账记录、伪造的合同,都一一做了证据保全。

离婚官司开庭那天,时昱还信心满满。

直到我的律师,将一沓厚厚的材料呈上法庭。

他的空壳公司如何成立的,假账是怎么做的,又是如何将一笔笔巨款转入温楠名下的银行流水,清清楚楚地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时昱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法官当庭宣布,时昱恶意转移夫妻共同财产,情节严重。

最终判决他净身出户。

并且,他需要将非法转移出去的所有钱款和资产,原原本本地归还。

旁听席上的温楠,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她看都没看时昱一眼,直接头也不回地走了。

因为净身出户,时昱公司的资金链彻底断裂,很快就宣告破产,还欠下了一屁股债。

他为了筹措资金,四处求人借钱,碰了一鼻子灰。

最后,他想到了温楠。

他想着温楠之前从他这里拿了那么多钱,买了那么多奢侈品,随便卖掉一两个,就能帮他度过难关。

可温楠连装都懒得装了。

“借钱?我哪有钱?”

“时昱,你是不是搞错了?那些东西是你心甘情愿送给我的,是礼物。哪有送出去的东西还要回来的道理?”

时昱急了,“楠楠,你先拿出点钱来帮我渡过难关,等我东山再起一定会加倍还给你的!”

温楠看向他的眼神里却充满了嘲讽。

“时昱,你是不是太天真了?还东山再起?你现在就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会看上你这种废物!连自己的老婆都斗不过!”

时昱不敢信,那个温柔似水的温楠会说出这种话。

“滚!别来烦我!”

门在他面前重重地关上。

时昱不甘心,他守在公寓楼下想等温楠出来,跟她问个清楚。

他无意中看到,温楠随手扔在楼下垃圾桶的购物袋里掉出了一个手包。

时昱刚打开,就掉出来一张温楠和陌生男人的亲密合照。

钱包的夹层里还有一张机票。

一张三天后,从本市飞往夏威夷的头等舱机票。

他疯了一样冲回去找温楠,却恰好看到她提着行李箱走了出来,正在路边打电话。

“亲爱的,我都搞定了。”

“那个傻子还真以为我是想跟他旧情复燃才回来的,被我哄得团团转。”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温楠咯咯地笑了起来。

“想起他哭着给我烧纸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蠢的男人。”

8

时昱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重逢是假的,深情是假的,所谓的奇迹痊愈更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他一把夺过温楠的手机,狠狠地摔在地上。

“为什么!温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温楠看着他,脸上只剩下毫不掩饰的厌烦。

“为什么?时昱,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从头到尾,我爱的,只有你的钱。以前是,现在也是。”

温楠走了,带走了时昱最后的希望,也带走了他所有的钱。

时昱开始疯狂酗酒。

酒精麻痹了他的神经,却让某些记忆变得格外清晰。

他恍惚中,仿佛看到了我。

看到了我穿着围裙在厨房里为他煲汤的样子,他加每次班晚归,总会有一碗热汤在等他。

他看到了他生病时,我守在他床边一夜不睡,用温水一遍遍给他擦拭额头的样子。

他看到了他第一次骗我说加班去给温楠烧纸,回来后我眼中望向他的落寞和失望。

他一直以为我没有发现。

现在他才明白,我不是没有发现,而是在一次又一次地在给他机会。

一幕一幕,点点滴滴。

他曾经以为的挚爱,从头到尾都在算计他。

而那个真正爱他,为他付出了五年的女人,却被他亲手推开了。

悔恨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开始疯狂地给我打电话,发信息。

电话被拉黑了,打不通。

信息发出去同样石沉大海。

他一遍又一遍地发着“我错了”、“对不起”、“再给我一次机会”。

可我一条都没有回复。

因为对我而言,他早就已经是过去式了。

直到他给我发来了最后两条短信。

【晚意,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了。如果今晚十二点之前,你还不来见我,我就从江宁大桥上跳下去。】

【我不是在威胁你,我只是想在死之前,再见你最后一面。】

9

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我见得多了。

我没当回事,以为他只是想用这种方式逼我现身。

我关了手机准备睡觉。

却没想到,半小时后我接到了警察的电话。

“请问是苏晚意女士吗?你的前夫时昱现在正坐在江宁大桥的栏杆上,情绪激动,随时都有可能跳下去。我们劝了很久都没有用,只说要见你。”

“你看你能不能过来一趟?人命关天。”

我沉默了。

我不想去,一点都不想。

但为了不让警察为难,我最终还是披上外套赶了过去。

等我赶到江宁大桥时,那里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时昱就坐在大桥最高处的栏杆上,双腿悬空,江风吹得他衣衫猎猎作响,仿佛随时都会掉下去。

他看到我,情绪立刻激动起来。

“晚意!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晚意,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我求求你了,以后的日子我肯定会加倍弥补你,我们回到原来的样子好不好?!”

我撑着伞站在离他几米远的地方,冷淡地看着他。

“时昱,你别演了,不累吗?”

“你现在可以冷静地想一想,从一开始到底是谁对不起谁。”

时昱愣住了,随即激动地反驳。

“我对温楠只是年少时的一段执念!但这五年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也是真的!”

“是吗?”我扯了扯嘴角。

“那你还记得吗?在城郊那座寺庙里,那棵千年古树下,你许下的愿望是什么?”

时昱像是想到了什么,满脸难堪地低下头。

我压下喉间酸涩开口,“真正想着要和你在一起一辈子的人,是我。”

“可你呢?你在我身边许下的却是要和另一个女人,生生世世再续前缘。”

“时昱,”我抬起眼,雨水打湿了我的睫毛,“从那一刻起,你就不配得到我的原谅。”

“你跳不跳江是你的自由,我无权干涉。”

话说完,我撑着伞头也不回地离去。

几个警察趁他情绪失控,一拥而上,将他从栏杆上拖了下来。

后来,我就再也没有见过时昱。

只是偶尔从我们共同的朋友那里,听到一些关于他的零星消息。

听说,那天从桥上被救下来后,他就彻底垮了。

他得了严重的抑郁症,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见天日。

后来情况越来越严重,开始出现自残行为。

直到最后,他被诊断为精神分裂。

他的家人没有办法,只能把他送去了精神病院。

听说他大部分时间都被绑在一张小小的病床上,眼神空洞,嘴里胡乱地念叨着什么。

偶尔清醒被允许放风的时候,他也只会干一件事。

就是用指甲,一遍又一遍地,在精神病院灰白色的墙上刻我的名字。

刻得满手是血也不停下。

朋友把这些告诉我的时候,语气里满是唏嘘。

我听后心里却没有任何波动。

在我心里,时昱早就变成了一个与我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他所有的痛苦和悔恨都是他应得的报应。

10

我很快就卖掉了那套承载了太多回忆的婚房。

我离开了那座生活了近三十年的城市,去了南方的一个沿海小城。

我用卖房的钱,在这里开了一家小小的宠物店。

店里有几只不怕人的猫,懒洋洋地躺在窗边晒太阳。

我每天的生活就是给猫猫狗狗洗澡、剪毛,看着它们在店里追逐打闹。

日子过得平淡,却也安宁。

我不再关注那些情感博主,不再看那些狗血的八卦,也不再相信什么神仙爱情。

我开始学着只爱自己。

我一个人去看海,一个人去旅行,一个人去看午夜场的电影。

我发现一个人的生活,远比我想象中要自由和快乐。

没有了欺骗,没有了背叛,更没有了无休止的内耗和猜忌。

这天下午,店里来了一位熟客王姐。

她把自己的泰迪寄放在这里洗澡,然后跟我聊起了八卦。

“晚意,你最近看热搜新闻了吗?简直太劲爆了!”她一脸兴奋。

我笑着摇摇头。

王姐把手机凑到我面前,“就是这个,XX市一个叫温楠的女的,你看看!”

温楠。

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我的指尖微微一顿。

我接过手机看到了那条新闻。

新闻上说,温楠伪造假名媛的身份专钓富商,最近却踢到了铁板,骗到一个背景很深的大佬,结果被人家识破了。

那个大佬没报警,而是直接把她骗到了M国。

现在的她天天生不如死。

那边的人跟她在国内的家人联系,要两百万赎金才肯放人。

“你猜怎么着?”王姐神秘兮兮地凑近我,“她家里人一听要这么多钱,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说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

我把手机还给王姐,端起自己的水杯轻轻抿了一口。

王姐轻叹一声,“这种人如今落到这个下场,你说是不是活该?”

我看着窗外一只打着哈欠的橘猫,笑了。

“可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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