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知闲强撑着到了医院,挂了消化内科的号。候诊时,腹痛又是一阵袭来,她捂着肚子,脸色惨白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羽化登仙。
就在她眼冒金星之际,一个熟悉的身影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
“闲闲?!真是你!我刚在那边看着就像你!你怎么搞成这样了?”林苒苒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凌知闲,脸上写满了震惊和担忧。
她手里还拎着一杯明显是刚买的、包装精致的奶茶。
“苒苒……”凌知闲泪眼朦胧的看着自家好友,她也不想哭,但是控制不住啊!
林苒苒扶着她,看了眼科室牌子,“你肚子疼?走,我带你去见我们主任媳妇,她是消化内专家,今天正好坐诊!”
林苒苒是这家医院的护士,人脉活络,不由分说就半搀半抱地把虚弱的凌知闲弄进了专家诊室。
主任媳妇一看是林苒苒带来的,格外耐心,仔细问诊检查后,确诊是急性肠胃炎,“小姑娘,你这是急性肠胃炎啊!今天吃了什么?”
“铁板豆腐、烤鱿鱼、奶茶……”
“你这姑娘,自己肠胃弱就不要吃这些刺激性大的食品!”主任媳妇一边开药一边无奈地笑。
林苒苒在一旁听得直瞪眼,等拿了处方,扶着凌知闲去药房取药时,忍不住在她脑门上虚戳了几下:“凌知闲!你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把自己搞成这副德行,真是出息了你!”
凌知闲有气无力地任她数落,原主的记忆真的没有相关记忆好吗?
取了药,林苒苒又熟门熟路地把凌知闲带到了自己所在的肛肠外科住院部——别问为什么是肛肠外科,问就是这里能让自家闺蜜躺着挂水,能舒服些!
而且有她信得过的、技术顶尖的护士小姐姐能给凌知闲一针见血地扎针挂水。
安排好一切,看着药液顺利滴入凌知闲的血管,林苒苒这才松了口气:“你老实在这儿躺着,我得去忙了,有事按呼叫铃,我待会儿抽空再来看你!”
凌知闲感激地点点头,药效加上疲惫,她很快就在病床上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一阵略显急促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紧接着,一道刻意拔高、带着夸张关切的女声在床边响起:“哎哟喂!我的乖乖!你这是怎么了呀?怎么病恹恹地躺在这儿了?可心疼死阿姨了!”
这声音……有点熟悉,但又透着一股从未有过的亲热劲儿,让凌知闲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保养得宜、但此刻堆满了虚假笑容的脸——厉云庭那个向来眼高于顶、看她如同看脚下尘埃的母亲,厉夫人。
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位厉夫人每次见到她,不是用鼻孔看人,就是言语间充满了对“暴发户”出身的不屑和嫌弃,觉得原主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高攀了他们厉家。
今天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居然叫她“乖乖”?
事出反常必有妖!
凌知闲瞬间警惕起来,睡意都驱散了几分。
见厉夫人伸手想来摸她的额头,凌知闲下意识地偏头躲开,“谢谢厉夫人关心,我没什么大事,休息一下就好。
另外,我想我已经和厉云庭先生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您不必如此费心。”
她还是更喜欢厉夫人以前那种高高在上、对她爱搭不理的样子,至少比较真实。
厉夫人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那精心堆砌的笑容也瞬间凝固,闪过一丝尴尬和不易察觉的恼怒。
但她很快又重新挤出一个更灿烂、更慈祥的笑脸:“知闲啊,你看你这说的,自从云庭带你来见我,我虽然嘴上对你挑剔了些,但心里早就把你当自家儿媳了。
云庭那孩子……唉,都是被他那些不三不四的狐朋狗友给带坏了!他本质不坏的!你相信阿姨,他肯定能改好!你再给他一次机会,好不好?”
厉夫人说着,自顾自地在床边坐下,苦口婆心:“等你们结了婚,他有了家庭的责任,肯定就能收心了!往后他要是敢对不起你,阿姨第一个不答应,我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凌知闲听着这离谱的发言,简直要被气笑了。
她强撑着坐直了一些,看着厉夫人那张写满了算计的脸,毫不客气地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语气嘲讽:“厉夫人,您是不是忘了?厉云庭他出柜了,还是我亲自抓的奸!
我们俩性取向都一样,都是男人,您让我怎么跟他结婚?当情敌吗?还是说……您是想骗我去给您儿子当同妻,维护你们厉家那可笑的颜面?
照我说,你儿子出柜这事都已经全网皆知了,有什么好遮掩的?你干脆让他娶个男媳妇回家得了,网友还能夸一句你们厉家开明!”
她顿了顿,看着厉夫人瞬间变得煞白的脸,冷冷地补充道:“您这算盘珠子,都快崩到我脸上来了。可惜,我没那么傻。”
厉夫人被戳穿了心思,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指着凌知闲“你……你……”了半天,却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那副伪善的面具彻底碎裂,只剩下被看透的狼狈和羞愤。
凌知闲懒得再理会她,重新躺下,闭上眼睛,冷冷地送客:“厉夫人,我累了,需要休息。您有时间在这关心我,还不如关心关心您儿子,照昨天的状况来看,也不知道那里还能不能用?!”
凌知闲一番连敲带打,句句戳在厉夫人的肺管子上。厉夫人气得浑身发抖,保养得宜的脸上青红交错,再也维持不住那虚假的慈祥。
她猛地站起身,指着凌知闲,指尖都在打颤:“你……你简直不识好歹!别忘了你们凌家只是个暴发户,在京市没有一点根基,小心我让你们兄妹俩在京市待不下去!”
“那真不好意啊!我这人就喜欢不识好歹!”凌知闲闭着眼,声音虽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还有你们厉家实在“高贵”,我还真不想高攀!
毕竟,就算京市待不下去了了,我也可以和我哥一起回家啃老。
我爸妈争气,养十几二十个都不在话下,谁让我们家是真有矿呢!
厉夫人,慢走,不送!”
厉夫人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来,狠狠跺了跺脚,踩着那双价格不菲的高跟鞋,“哒哒哒”地带着一腔怒火和算计落空的狼狈,风一般地刮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