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岐睁开眼瞪向她,先一步出了浴桶,“衣柜在哪里?”换了衣裳,立刻离开这里。
洗澡水被他的血污染了,温芙也从浴桶里出来。
云岐失血过多,又泡了小半个时辰的热水澡,头晕目眩难以维持神智,刚出浴桶便晕了过去。
温芙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暂时不想管他。抬脚迈过他,拿起白布擦拭身体。
身上闻着有股铁锈味,难闻死了,等熏儿回来,再让她烧一桶水,重新洗一次澡。
穿来好几个时辰,温芙终于有时间看看现在的自己长什么样子。
镜中的她十五六岁,面庞纤瘦,像脆弱易碎的瓷玉。
一双美丽的杏眸毫无攻击性,清澈灵动如小鹿,唇是淡淡的樱花色。
皮肤很白,不是莹润的珍珠白皙,而是苍白如纸。
垂落至腰的发尾微微卷曲,泛着浅浅的枯黄。
双腿颀长,腰细如柳,胸脯不大不小。
温芙底子很好,是个很适合装可怜的清艳胚子。
只是书里的温芙长期弯腰、垂眸、低头,与人说话眼神躲躲闪闪,一脸苦像,让人忽视了她的美丽。
吃饱喝足,再适当运动,把肤色,发质,气色全都养起来!
温芙能够想象,这张脸长开了,必是明艳动人,倾国倾城。
……
天光微亮,云岐惊醒过来,意识还有几分混沌,先闻到了温馨的花香。
入目是厚重的米色床帐,他抬手想拿剑,发现手被丝带缠住了。
他彻底醒了过来,侧头,看见睡在他身侧的少女。
床上只有一张被子,盖着他们两人,她侧睡,蜷缩着单薄的身子,脸庞对着他。
她离他很近,近到他一转头,她温热的呼吸,便浮在了他的脸上。
丝带的另一端系在她的手腕上。
她纤瘦苍白的脸庞沐浴在晨光中,似将化的雪,有一股破碎的美感,她闭着双眸,眼下因熬夜有淡淡的乌青。
云岐的目光从她柔软的唇上一晃而过,不敢多看,只一眼,他的唇上又感觉到不适。
她仅穿着里衣,敞开的领子露出纤瘦的脖颈,隐约能看到脖颈上留下的浅青色的指印。
她太脆弱了,这肌肤稍一碰,便留下了青痕。
为什么他都这样对她了,她还要救他?
她真是可笑。
但他觉得自己也有些可笑,满身肌肉的练家子,他都可以轻松掐断他的脖子。
为什么昨天他没有掐断这纤细脆弱的脖颈?
明明只需要使一点力气,他就能结束她脆弱的生命。
他当时在犹豫什么?
明明看她挣扎,眼泪汪汪,他也觉得愉悦。
她肯定目的不纯。
干脆就现在,趁她不备,杀了她灭口吧。
云岐又瞥向她,她呼吸平稳,对他没有丝毫的防备,也没有察觉到他醒了。
他明明是个令人惧怕、憎恶的存在,她却那么主动的和他接触,还和他睡在一起……
她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他信任她?
他怎么可能会信任她。
罢了,云岐解开手上缠绕的丝带,趁她没醒一走了之。
终归是陌路人,往后余生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云岐坐起来,浑身的伤依旧很疼,难以抑制的晕眩再度袭来。
他在发热,浑身烫得厉害,不尽快服药退热的话,恐怕会再次失去神智。
他默默调息了片刻,手撑着床,慢慢从温芙身上翻过去。
被子从他腰上滑落,云岐突然意识到,他的内裈,也被她脱掉了!真是不知廉耻!
“小姐,你醒了吗?奴婢进来伺候您穿衣梳头了。”
熏儿端着润喉的蜂蜜水,在门口殷勤地轻唤。
云岐还来不及反应,温芙便睁开了眼。
好吵啊,大清早的不让人睡觉的吗?温芙刚睁开双眼,便被面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云岐撑在她身前,他绷紧了浑身的肌肉,劲瘦结实的大腿跪在她身体两侧。
小麦色的肌肤一览无余。
他要干嘛?
喔,他想在不惊醒她的情况下离开。
温芙笑了笑,招财猫一样招招手,“早啊。”
云岐狭长幽邃的凤眼里有零星的慌乱,温芙眼含笑意,眼睛往下一扫,不慎看到了他紧实的腰身……
温芙目光再往下,她挑了挑眉,又与云岐对视,“它也在对我点头呢。”
云岐的脸刷的一下涨红,“胡说!!!”
他猛地坐回床里面,扯过被子将脖子以下完全遮住。
她说得像是他趁她入睡,对她有了非分之想。
“再不给我找件衣裳,我就杀了你!”
温芙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昨天对他又亲又抱,他好似很厌恶她的接触。
刚才他先醒,有充分的杀她的时间,他却只想悄悄离开。
啊,是个口是心非的傲娇呢。
她打了个哈欠,慢悠悠伸了个懒腰,“我这里没有男子的衣裳,你穿我的,可以吗?”
她身高最多一米六出头,云岐看着少说有一米八八,温芙想到她的长裙套在他身上变成及膝裙,忍不住盈盈一笑。
温芙的笑容落在云岐眼里格外刺目,她在嘲笑他。
她根本没有衣裳给他换,她最初带他过来时就在骗他!
眼瞧着云岐的眼神又变得充满戾气,温芙坐起来,一本正经解释,
“我一个闺阁女子,厢房中哪来的男子衣裳?不过我可以去偷一件小厮或者马夫的衣衫给你,你等我一会儿吧。”
“你出去了,我怎知你不是去传消息给你表哥?”
温芙对他竖起大拇指,“诶,你这个怀疑也有点道理。”
“那我总不能让婢女去帮我偷吧,昨夜锦衣卫才来府上搜查过,现在正是敏感时期,我前脚命令婢女去偷,她后脚就去报官了。”
云岐没接话。
“要不,等夜里吧,夜里你披着床单,我们手上系着丝带一起去偷。”
温芙脑子里莫名其妙冒出来一个画面,云岐把床单像唐僧的袈裟那样斜着披在身上,风一吹,露出白白的钩子。
好想笑,憋住。
云岐看她的嘴角在偷偷上扬,又给了她一记眼刀,“夜里我自己去,无需你多事,后会无期。”
门口的熏儿又说:“陈管事带了大夫过来给四姑娘看病,四姑娘,我们进来了啊。”
门轻轻被推开,熏儿、陈管事、大夫,提药箱的药童一起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