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陈学那得意洋洋的宣告，在嘈杂的食堂里回荡，带着不容置喙的霸道。
被他揽着肩膀的江屹，只觉得一阵无语。
怎么就成他的了？
这话说得，跟抢了个压寨夫人似的。
周围的同事们一片哀嚎，纷纷对陈学怒目而视，谴责他这种“独吞”祥瑞的无耻行径。
陈学才不管这些，他下巴抬得老高，护着江屹，像是护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路回到了座位上。
“屹哥，快吃，吃饱了下午好继续大展神威！”
陈学殷勤地把自己的筷子递了过去。
“……”
江屹默默地从兜里掏出了自己的便携餐具。
洁癖，有时候是社交的最后一道防线。
下午的巡逻，依旧是江屹和陈学的组合。
陈学开着巡逻车，嘴里哼着小曲，方向盘都快被他盘出包浆了。
“屹哥，你说咱们下午往哪儿走？”
“东边？还是西边？你给指个方向，我感觉跟着你，遍地是业绩啊！”
江屹看着窗外，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他这“人形锦鲤”的名声，怕是一时半会儿摘不掉了。
就在这时，他的眼前，虚拟的城市地图再次展开。
一个红点，悄无声息地在不远处的一条商业街上亮了起来。
江屹的目光瞬间锁定。
“去前面的百货商场门口看看。”
“好嘞！”
陈学一脚油门，巡逻车轻快地调转方向。
到了地方，江屹指了指一个正在东张西望，手不自觉地往旁边一位女士背包上蹭的男人。
“那个人，有问题。”
陈学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眼神瞬间锐利起来。
他二话不说，悄悄推开车门，一个健步就冲了上去。
不到半分钟，那个还在试图拉开背包拉链的小偷，就被陈学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人赃并论，证据确凿。
“行啊屹哥！你这眼睛是装了雷达吗？”
陈学押着人，满脸都是兴奋。
江屹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总不能说，他脑子里真装了个雷达吧。
于是，陈学又开始了他幸福又痛苦的往返跑。
送完第一个小偷回所里做笔录，刚出来跟江屹汇合没多久。
“西边那条巷子，有人在撬电瓶。”
“好嘞！”
陈学再次出击，满载而归。
“南门公交站，有个惯偷在动手。”
“收到！”
陈学风风火火地又跑了一趟。
……
一个下午，陈学开着巡逻车，在街面和派出所之间来回穿梭了足足五趟。
等到临近下班，他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他靠在车门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看着旁边神清气爽的江屹，眼神复杂。
“屹哥……我算是服了……”
“跟你搭档，业绩是上去了，我这体力……有点跟不上了啊。”
他感觉自己一下午的运动量，比得上过去一个星期的总和。
江屹拍了拍他的肩膀，递过去一瓶水。
“习惯就好。”
就在陈学准备再说点什么的时候，他腰间的对讲机突然刺啦刺啦地响了起来。
里面传来了所长席林严肃而急促的声音。
“所有人，无论正在执行什么任务，立刻！马上！全部归队！”
“重复一遍，全部归队！五分钟内，到会议室集合！”
声音不大，但语气里的凝重，让陈学脸上的疲惫瞬间消失，取而代代的是一脸肃然。
出大事了。
“走，回所里！”
陈学猛地拉开车门，一脚油门踩到底，巡逻车发出一声轰鸣，朝着派出所的方向疾驰而去。
一路上，他们看到其他巡逻的同事，也都调转车头，向着同一个方向汇集。
整个东城区派出所，仿佛一张被瞬间拉满的弓。
江屹和陈学赶到会议室时，里面已经站满了人。
巡警、户籍警、刑侦队的，甚至连一些文职的辅警都被叫了过来。
平日里轻松的氛围荡然无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紧张感。
席林站在最前面，背着手，脸色铁青。
他扫视了一圈，确认所有人都到齐后，沉声开口。
“今天叫大家来，是有一件紧急任务。”
“上午，江屹他们破获的那起拐卖案，大家应该都有所耳闻。”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江屹身上。
江屹站在人群中，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跟那件事有关。
席林继续说道：“我将案情上报分局后，立刻引起了局领导的高度重视。”
“经过初步审讯，我们发现，这一起孤立的拐卖案，牵扯出一条隐藏在东城区的黑色产业链！”
“一些不法分子，利用酒店、KTV、洗浴会所等娱乐场所作为掩护，进行非法色情交易活动！”
“影响极其恶劣！”
席林猛地一拍桌子，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局长亲自下令，要求我们东城区分局，联合其他兄弟单位。
就在今晚，展开一场覆盖全城区的扫黄专项整治行动！”
“代号，‘净网’！”
全城扫黄！
四个字，像一颗炸弹，在会议室里炸开。
所有人都神情一凛，血液开始升温。
这种规模的全城统一行动，一年也遇不上一次。
“我们的任务，就是要把我们辖区内的这些毒瘤，一颗不剩，全部挖出来！”
席林的目光如刀，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有没有信心？”
“有！”
整齐划一的吼声，震得天花板嗡嗡作响。
华灯初上，城市的另一面开始苏醒。
东城区派出所灯火通明，一辆辆警车悄无声息地滑出大院，融入了城市的车流之中。
席林亲自坐镇指挥中心，他看着屏幕上的城市地图，拿起对讲机。
“净网行动，现在开始！”
一声令下，早已在各个预定地点待命的民警们，同时展开了行动。
按照席林的部署，全所警力分成了两支主要队伍。
陈学作为巡警队长，带领一队。
另一位刑侦副队长，则带领二队。
而江屹，被席林直接点名，安排在了陈学这一队。
美其名曰，强强联合。
实际上，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所长这是想让江屹这尊“祥瑞”，发挥更大的作用。
行动开始，陈学这一队的目标是辖区东片的酒店和KTV。
按照以往的经验，这种突击检查，效率并不高。
很多时候都是扑个空，对方要么是提前收到风声，要么就是隐藏得极深。
可今天，情况完全不同了。
“屹哥，第一家去哪儿？”
车上，陈学已经完全把指挥权交给了江屹。
江屹闭上眼睛，脑海中的地图上，一个个或明或暗的红点清晰地浮现出来。
这些红点，代表着正在发生的违法犯罪行为。
他睁开眼，指着导航上的一个位置。
“维也纳酒店，三楼，308和316房。”
陈学一愣，但没有任何犹豫。
“好！所有人听令，目标维也纳酒店！”
几分钟后，当他们破门而入时，308和316房间里的场景，完全印证了江屹的判断。
两对正在进行非法交易的男女被抓了个正着。
队伍里的其他民警都惊呆了。
这也太准了吧？
“下一个！”
“星光灿烂KTV，负一楼，VIP2号包厢。”
当他们再次精准地捣毁一个窝点时，所有人看江屹的眼神，已经从惊讶变成了崇拜。
这已经不是运气能解释的了。
这简直就是开了天眼！
“屹哥，你……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一个年轻民警忍不住问道。
江屹面不改色地胡扯道：“直觉，刑警的直觉。”
众人：“……”
信你个鬼！
但没人再多问，他们只知道，跟着江屹，就有肉吃！
在江屹的“精准导航”下，陈学带领的队伍势如破竹，行动效率高得吓人。
不到两个小时，他们就连续端掉了七八个窝点，战果斐然。
江屹，毫无疑问地成为了这支队伍的绝对主心骨。
他的每一句指令，都得到了最迅速、最彻底的执行。
晚上十点，两支队伍在指挥中心的调度下，完成了汇合。
他们的下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目标，是东城区最大的综合性娱乐会所——金色年华。
这里是出了名的硬骨头，背景深厚，安保严密，以往的多次检查都无功而返。
但今晚，有江屹在，所有人都信心爆棚。
数十名警力，如同神兵天降，瞬间包围了整栋大楼。
“行动！”
随着陈学一声令下，突击队员们如猛虎下山般冲了进去。
前台接待、大堂经理、保安……所有工作人员在第一时间被全部控制。
同时，另一队人马迅速封锁了所有安全出口和VIP通道，确保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控制住场面后，大部队开始对楼上的包间进行逐一搜查。
江屹跟在队伍中间，他的系统地图上，一个巨大而刺眼的红点，就盘踞在这栋楼里。
这代表着一个极大的犯罪源头。
然而，意外发生了。
“一号包间，安全！”
“二号包间，安全！”
“三号包间，客人在正常唱歌，没有异常！”
……
一个又一个包间被打开，里面的情况都再正常不过。
有的在喝酒划拳，有的在引吭高歌，有的在打牌娱乐。
搜查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几乎所有包间都被翻了个底朝天。
可是，预想中的场景，完全没有出现。
干净。
太干净了。
干净得让人觉得诡异。
队伍里的气氛开始变得有些凝重。
“怎么回事？难道是我们搞错了？”
“不可能啊，屹哥不是说就在这儿吗？”
陈学也皱起了眉头，他走到江屹身边，低声问道：“屹哥，会不会是情报有误？”
江屹没有回答。
他死死地盯着脑海中的虚拟地图。
那个巨大的红色光点，明晃晃地就在这栋楼的坐标上，甚至因为距离太近，还在微微闪烁着。
系统是不会出错的。
目标，就在这里。
可是，为什么找不到？
江屹的目光扫过眼前这一个个被清空的包间。
红点不在包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