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母有苦说不出。
她就算再胆大,也不敢做草菅人命的事啊。
眼见着云二夫人简直要上来撕了她,明母埋怨地瞪了明鸢一眼。
慌乱中,还是永安侯一锤定音,“别吵了,先去救人!”
众人急匆匆往偏房走去,刚到现场,就被身后一道苍老的声音喊住。
“大家这是在做什么?明家果然是要悔婚不成?”
明丞相顺势看去,眼中闪过一抹惊异。
“孙尚书,您怎么来了?”
孙尚书如今任职户部尚书,兼任太傅一职,教导宫中皇子。就连皇上见了都给三分薄面。
近些年永安侯府日渐没落,若不是孙尚书对云家时有看顾,几次暗示明家该信守承诺,怕是明家早就悔婚了。
之前他曾邀请孙尚书参加定亲宴,被他以公务繁忙婉拒了。
如今又怎么会突然前来。
就在明丞相疑惑之际,嫡子明铖面带急色,匆匆跑来。
当时明母产下龙凤胎,儿子便是明铖。
因龙凤胎历来寓意吉祥,明铖从小便备受宠爱。
明家举家之力,对他潜心教导,如今弱冠之年,还未曾乡试,便捐纳了个监生的名头,去户部帮忙。
他的顶头上司正是孙尚书。
在明铖身后,南星小心爬下马车,一溜烟儿跑走了。
明铖顾不上管她,贴近明丞相耳边,快速解释起来。
“父亲,今日我与尚书大人在府衙巡查,南星那丫头在衙门口高声呼喊。”
“她言说云明两家婚事变动,明家嫌弃云憬残疾,执意悔婚。请我回来规劝一二。”
“孙尚书听闻此事,不顾儿子阻拦,驱车前来。”
明铖三言两语便解释清楚一切。
明丞相总算明白了一切,心里对明漾恨得牙痒痒。
谁不知晓,孙尚书与永安侯府的老侯爷交情甚笃,为了老友遗言不被辜负,他定然会着急赶来。
此时,孙尚书已经在云二夫人的哭诉下,得知云憬被火灾困住一事。看他的眼神犀利异常。
明显是怀疑明家有意杀人悔婚。
明丞相百口莫辩,越发头大。
他不敢再耽误,一边指挥家丁救人,一边解释。
“孙尚书误会了,这婚事虽有波折,但明家绝不是背信弃义之人。”
“待云二公子安然无恙,一切自会照旧。”
“若是云二公子不幸遇难……”明丞相顿了顿,继续道:“我明家也愿意履行婚约,让女儿抱着牌位拜堂!”
一番话掷地有声,倒是让云家与孙尚书信了几分。
他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里祈祷云憬无事。
间隙还不忘警告的看向明母与明鸢。
不管她们筹划了什么,若是损害了明家声誉,就别怪他无情了。
明母忍不住瑟缩,避开明父的视线。
明鸢却咬着牙,期待地盯着门口不放。
突然,她眼睛发亮,惊呼一声,“出来了!”
众人顺势看去。
云憬一身破烂的中衣,被家丁背了出来。
在他身后,嬷嬷们卷着被子,抬出一个蜷缩的女子。
从被子的间隙,能看出女子肩膀赤裸,肌肤光滑。
她红裙的衣角零散的荡在被子外,狼狈异常。
明鸢心里一阵狂喜,声音都控制不住的发颤。
“天呐,云二公子的房间,怎么会有女子在?还……衣衫不整?”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似是受到了惊吓,恍惚道:“怪不得我离开偏房时,隐约听到有呻吟声,还以为是听错了,这才急匆匆离开。”
“原来是有人在与云二公子颠鸾倒凤么?”
她露出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半捂着唇,声音却不大不小,刚好让周围的人听到。
“怪不得好端端的却引起火灾,原来是兴致上头,失手而为啊。”
明鸢的一番话,把自己的嫌疑完全洗清。
还顺势把火灾一事,推托到云憬二人身上。
众人顿时眼神各异,看着面露恍惚的云憬,满是鄙夷。
云二爷性格直爽,对自家儿子这行为实在看不惯,当着众人训斥道:
“云憬,你简直是荒唐!马上定亲了,你却在明家与她人苟且,哪里对得起即将与你定亲的明二小姐?”
“不但行为不端,还搞出这样的丑闻惊扰大家。”
“这亲事就算是你想定,老夫也没脸厚颜高攀了!你就娶那个被你糟蹋的姑娘吧!”
他脾气火爆,推着云憬的轮椅就要把他带走。
却被云憬用力按住。
他眼神阴郁,声音似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没有他人。”
“什么?”云二爷没有听清。
云憬阴沉地抬起脸,看着裹着被子不住颤抖的身影,冷笑着提高音量。
“我说不是别人,那个与我苟且之人,正是我亲爱的未婚妻——明漾!”
周围人猛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什么?竟然是明二小姐?”
“明二小姐平日看起来知书达理,暗地里竟然如此放浪形骸?”
众人的目光如针扎一般,让被子里的人影抖得更厉害。
脸颊的被子拽得更紧了。
那露出来的刺眼红裙,越发证实了就是明漾这个待嫁之人。
云憬袖中的大拳紧握,随之露出不齿之色。
丝毫没有帮明漾说话的意思。
虽然刚才他意乱情迷,也有顺势而为的成分,但清醒过后,却看不起明漾的放浪之举。
从前他也因身有残疾,怀疑自己配不上明漾,这一切,却在她主动投怀送抱之时,全部烟消云散。
明珠有瑕,便一文不值。
如今自己愿意继续迎娶她,她便该感恩戴德。
云憬眼神变得悠远,曾经那隐约的自卑,在这一刻彻底消失殆尽。
一旁的明丞相被这一幕气的面色铁青,他隐约猜到,这是明母与明鸢的手笔。
不由暗骂蠢货。
他虽然想让明漾替嫁,却不愿明家的家风被贬低折损。
明丞相一时间气得胸膛发闷,却只能咬着牙,任由一切继续下去。
眼看着明鸢手绢拭泪,脸上羞恼的红成一片,咬唇道:
“真是让人不耻!亏得母亲之前还夸赞姐姐恭顺孝悌,是我等姊妹的典范。”
“却没想到二姐姐竟是打着帮祖母熬药的幌子,做这样的龌龊之事。”
“若是平时,二姐姐‘贪图享乐’也就算了,今日祖母抱恙,又定亲在际,实在是太过分了!”
她羞愤的简直要哭出声来,跺着脚,委屈的把头埋在明母怀中。
此言一出,明漾多年来积累的孝顺名声,算是全打了水漂。
明母心疼地拍着明鸢的背,面色羞愧。
“都怪我这个做母亲的管教不严,才纵出这不知廉耻的女儿!”
“可怜鸢儿你一向乖巧守礼,却要受她牵连。”
“你祖母生病,你日夜忧心,诵经祈福,膝盖都跪得红肿,留下了雨天疼痛的毛病。”
“如今却被这不洁之人连累,母亲实在是心疼。”
明母的眼泪簌簌落下。
明鸢眼角的泪珠,被她坚强的抬手抹去,瘦弱的肩膀却忍不住颤动,让人心生怜悯。
“母亲,没事的,都是女儿的命……”
周围有年轻公子心生不忍,忍不住开口直言。
“那个明漾水性杨花,生性放荡,活该被浸猪笼!大家都是明事理之人,清楚此事与明鸢小姐无关,莫要担心被她连累。”
此言一出,立即有人附和。
指着越发颤抖的被子,大声叱骂道:
“对!明鸢小姐冰清玉洁,不该被这等下贱之人连累。”
“明漾!若你还有半点廉耻之心,就该自己去死!省得连累自家姐妹!”
“去死!去死!”
吵嚷声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