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李建国的呼吸粗重得如同破旧的风箱，带着一种濒死般的绝望和压抑不住的狂怒。张毅那句“生日礼物”像淬毒的匕首，精准地捅穿了他最后的体面。
“张毅……你……你到底想怎么样？！”李建国的声音嘶哑变形，再也维持不住任何上位者的姿态，“股价已经跌了超过百分之十五！你的目的达到了！停下！快停下！”
张毅走到出租屋唯一的窗边，看着外面灰扑扑的城中村景象，与屏幕上那个代表着巨额财富和残酷厮杀的金融世界形成荒诞的对比。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掌控生死的冷漠：
“停下？李董，狩猎才刚刚开始。市场的反应，只是对贵司‘项目失败’的合理定价。至于其他的……那要看我的心情，以及您的‘诚意’是否足够。”
他刻意顿了顿，让沉默带来的压力在电话线那端发酵。
“你……”李建国几乎要吐血，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和人谈判，而是在与一个冰冷的、无法揣度的魔鬼做交易，“诚意？你还想要什么？钱？我可以给你！只要你把数据彻底销毁……”
“钱？”张毅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讽刺，“李董，你觉得我现在，缺钱吗？”
李建国瞬间语塞。是啊，能发动如此规模做空攻势的人，怎么可能缺钱？他发现自己手中没有任何筹码。
“看好你的股价，李董。”张毅不再废话，直接挂断了电话，顺手将这个号码也拉入黑名单。短暂的接触已经足够，他需要保持神秘和压迫感，而不是陷入无休止的扯皮。
他坐回屏幕前，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新解锁的【资本之眼】上。
心念微动，视野中的迅科科技盘面仿佛被赋予了新的维度。原本只是数字和曲线的图表，此刻浮现出无数细微的、流淌的光点和小字注释。
他看到代表散户资金（多是几百几千手的小单）的灰色光点，正惊恐地四散奔逃，形成持续的抛压；他看到代表迅科公司护盘资金的几缕红色细流，在刚才的挣扎后已经彻底干涸、断流；他还看到几股规模不小的蓝色资金流，正在趁机吸纳带血的筹码，这是试图抄底的游资或机构，但他们动作谨慎，似乎也在观望。
而最让他目光一凝的，是另外一股！一股极其隐蔽的、呈现暗紫色的资金流！它并非来自国内，而是通过复杂的离岸通道，同样在持续地、有条不紊地建立着迅科科技的空头头寸，时机把握得精准无比，几乎与他的操作同步！
“有意思……”张毅瞳孔微缩。除了他，竟然还有别人也在猎杀迅科？是巧合，还是对方同样掌握了不为人知的内幕？这股暗紫色资金的操作手法老辣而隐蔽，绝非寻常角色。
【资本之眼】的透视能力，让他看到了水面下的冰山。这不再是盲目的砸盘，而是一场信息维度不对等的降维打击。他能看清场内大部分玩家的底牌和动向，而别人对他却一无所知。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海外网络号码。
张毅眼神一凛，想到了那股暗紫色资金。他沉吟片刻，选择了接听，但没有先开口。
“Bravo.” 听筒里传来一个经过处理的、明显非真人的电子合成音，语调平淡，听不出任何情感，“精彩的开幕，猎手先生。”
对方果然找上门了！而且一语道破了他“猎手”的身份！
张毅心中警铃大作，但声音依旧稳定：“你是谁？”
“一个欣赏你表演的观众，或许……也可以是同行。”电子音回答道，“迅科这只腐肉的味道，看来不止我们嗅到了。”
“同行？”张毅捕捉到这个词，“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资本的目的，从来都很纯粹——利润。”电子音毫无波澜，“我们注意到你的操作……精准得不像巧合。有兴趣进行一次……信息共享吗？关于迅科，以及它背后，更有趣的东西。”
信息共享？张毅大脑飞速运转。这股神秘势力显然知道得更多，与他们合作，或许能更快、更彻底地肢解迅科，甚至可能发现系统任务之外的更大猎物。但风险同样巨大，与虎谋皮，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反噬。
“我习惯单独行动。”张毅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拒绝，他要掌握主动权。
“明智的谨慎。”电子音似乎并不意外，“这份‘开胃菜’算我们送的礼物。迅科在东南亚的烂账，牵涉到当地一个颇有势力的家族，李建国只是台前的傀儡之一。真正的大鱼，还没浮出水面。当你需要更深的水文图时，可以联系这个号码。”
说完，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
张毅看着手机，眉头微蹙。情况比他预想的更复杂了。迅科背后竟然还有更大的势力？系统选择迅科作为新手任务目标，是随机的，还是另有深意？
他暂时压下疑虑，将注意力拉回当下。无论背后有什么，完成系统任务，攫取第一桶金和力量，是眼前最重要的事。
此时，迅科科技的股价在暴跌超过18%后，开始进入一种缩量阴跌的态势，恐慌性抛售暂时告一段落，但买盘依旧稀疏，每一次微弱的反弹都被无形的力量打压下去。市场信心已经彻底崩溃。
张毅利用【资本之眼】，清晰地看到那股暗紫色资金也减缓了做空力度，似乎在观望，也像是在等待下一次发力时机。而之前试图抄底的蓝色资金，部分已经开始止损离场，留下了一地鸡毛。
他不再主动大规模砸盘，而是像最有耐心的掠食者，维持着市场的低压氛围，偶尔在股价试图抬头时，用小单精准点射，提醒所有人空头的存在。
他的做空仓位盈利已经达到了一个天文数字，并且还在随着每一分钱的下跌而增加。这种看着仇敌流血，自身财富膨胀的感觉，让他沉浸其中。
傍晚时分，一条新的、未经证实的“小道消息”开始在某些财经论坛和微信群流传：迅科科技可能面临证监会立案调查。消息来源不明，但说得有鼻子有眼。
张毅看着这条消息，嘴角勾起。这显然不是李建国放出来的，更可能是那股神秘势力或者别的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的手笔。真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像是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会继续发酵，让迅科明天开盘，面临更大的压力。
他关掉了交易软件和金融终端。
一天的金融绞杀，精神高度集中，此刻松弛下来，才感到一阵深沉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宣泄后的空虚和……饥饿。
他拿起手机，无视了无数个来自前同事、猎头甚至八竿子打不着的“朋友”的未接来电和试探信息，点开外卖软件。
这一次，他没有再看那些满减优惠的廉价套餐。他熟练地找到一家以前只敢远远看一眼的高档日料店，点了一份价值他过去半个月餐费的 omakase（厨师发办）套餐，并特意备注：尽快送达。
放下手机，他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
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那股暗紫色资金，和那个冰冷的电子音。
“更有趣的东西……大鱼……”
狩猎，远未结束。他刚刚只是撕开了这庞大资本世界帷幕的一角。而拥有了【资本之眼】的他，已经看到了那帷幕之后，更深、更暗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