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妧和林薇正趴在工作室的长条桌上，对着一堆香料瓶讨论“涅槃”的中调优化——林薇刚从实验室测出乳香的挥发曲线，建议把用量再减0.02ml，让檀木的沉润感更突出。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摊开的配方笔记上，铅笔标注的修改痕迹密密麻麻，空气里飘着淡淡的香料混合味，安静又充实。
“叮咚——”工作室的门被敲响，是快递员，手里捧着一个硕大的黑色丝绒盒子，盒子上烫着“LVMH”的金色logo，一看就价值不菲。
“请问是苏妧苏小姐吗？有您的贵重包裹，墨氏集团寄来的，请签收。”快递员递过签收单，眼神忍不住扫了眼那个丝绒盒子——这种包装，一看就是奢侈品，说不定是高定服饰之类的。
“墨氏集团？”林薇凑过来好奇地看了一眼，“苏姐，是墨总寄来的吧？什么东西啊，包装这么高级。”
苏妧没接签收单，目光落在那个丝绒盒子上，心里已经有了答案——除了墨凛辰，没人会从墨氏集团给她寄东西。她清晰地听到了他没说出口的心思，像隔着空气传来的声音：【昨天酒会上她礼服脏了，虽然她泼了柳清清，但自己也受了委屈。送套高定礼服补偿她，她应该会开心——以前她收到我送的礼物，哪怕是个小首饰，都会偷偷笑半天。】
【选的是她以前提过一次的那个品牌高定，最新款的香槟色，跟她昨天穿的那条有点像，她应该喜欢。送这个既能补偿她，也能让她知道，我还是在乎她的，省得她总跟我闹分居。】
苏妧心里冷笑一声——在乎？不过是居高临下的施舍。前世的她，确实会因为他这点“施舍”而心动，会捧着礼物开心好几天，觉得他心里还有自己；可现在，经历过一次死亡，看透了他的冷漠和偏心，她只觉得这种“补偿”廉价又多余。
她没接那个丝绒盒子，也没签签收单，只是对着快递员淡淡开口：“麻烦你原路退回吧，我不需要。”
“啊？退回？”快递员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苏小姐，这包裹看着挺贵重的，确定要退回吗？墨氏集团那边说……”
“确定。”苏妧打断他，语气没有丝毫犹豫，“你就说收件人拒收，不需要。”
林薇也愣住了，拉了拉苏妧的胳膊，压低声音问：“苏姐，那可是高定礼服啊！说不定要好几万呢，退了多可惜？就算你不穿，留着或者转卖也行啊……”
苏妧低头，继续在配方笔记上圈画乳香的用量，笔尖划过纸张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不需要的东西，再贵也没用。”
她的目光落在笔记上“檀木+乳香”的配比上，心里却清晰地浮现出一句话——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昨天酒会上，她根本没觉得委屈——泼柳清清那一下，她爽得很；礼服脏了也没关系，洗干净还能穿，实在不行再买一件，她现在自己能赚钱，不需要靠墨凛辰送高定来撑场面。
墨凛辰以为送套礼服就能“补偿”她，以为她还是那个需要靠他的礼物来证明自己价值的苏妧，真是太天真了。他从来没搞懂，她要的从来不是这些物质上的东西，前世是他的真心，现在……她什么都不要他的，只想要他离自己远点，别打扰她搞事业。
快递员见苏妧态度坚决，也不好再多说，只好捧着那个丝绒盒子离开了，嘴里还小声嘀咕着“有钱人的世界真搞不懂，这么贵的东西说退就退”。
林薇看着快递员的背影，还是有点可惜：“苏姐，墨总这不是在示好吗？你干嘛直接退了呀？”
苏妧放下铅笔，抬眼看向林薇，嘴角勾着一抹浅淡的、带着点疏离的笑：“示好？他那不是示好，是觉得我受了‘委屈’，需要他用一件礼服来‘安抚’——就像以前，他惹柳清清不开心了，也会送个包哄她一样。”
她顿了顿，拿起一瓶檀木精油，拧开瓶盖闻了闻，语气更淡了：“我不是柳清清，不需要他用礼物来哄；更不是以前的我，会因为他这点小恩小惠就心软。我现在有工作室，有自己的事业，能赚钱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需要靠他的‘补偿’过日子。”
林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没再追问——她能感觉到苏姐对墨总的态度很冷淡，不像夫妻，倒像仇人，不过苏姐不说，她也不多问，低头继续看手里的挥发曲线数据：“那苏姐，我们继续看乳香的用量吧，刚才说到减0.02ml，我觉得可以先调个小样试试……”
“好。”苏妧立刻收回思绪，注意力重新回到香料上——墨凛辰的礼服也好，示好也罢，都只是她搞事业路上的小插曲，不值得花太多时间在意。她现在更关心的是“涅槃”的配方能不能再优化，能不能尽快定版，好赶上下个月的线上预售。
而此时，墨氏集团顶楼总裁办公室里，助理正站在墨凛辰面前，小心翼翼地汇报：“墨总，您让寄给苏小姐的那套礼服……被退回来了。快递员说，苏小姐看都没看，直接让原路退回，说不需要。”
“被退回来了？”墨凛辰正在看文件的手顿住，眉头瞬间皱紧，抬起头看向助理，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你说什么？她退回来了？看都没看？”
“是……”助理点头，不敢抬头看他的脸色，“快递员说，苏小姐态度很坚决，没接包裹，也没签收，直接让退回来。”
墨凛辰把手里的钢笔重重放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办公室里的气压瞬间低了下来。他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眼神沉得吓人——他怎么也没想到，苏妧会直接退回他送的礼服。
【她为什么退回来？】墨凛辰的心里充满了疑惑和烦躁，【是嫌这套礼服不够档次？还是觉得我送的东西她不稀罕？】
【昨天酒会上她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现在又跟我闹脾气？送礼服是给她台阶下，她居然不接？】
【她到底想要什么？之前分居，现在退礼物，她是真的想跟我划清界限？还是故意用这种方式逼我哄她？】
他想不通——以前苏妧虽然也会闹点小脾气，但只要他送点礼物，说几句软话，她就会消气；这次送的还是她以前提过喜欢的品牌高定，她居然看都不看就退了，这跟以前的她完全不一样。
“查，”墨凛辰突然开口，声音冷硬，“给我查苏妧最近在忙什么？她那个工作室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她哪来的底气，敢这么对我？”
他不相信苏妧真的能离开他过得很好——她那个小工作室，能赚几个钱？能比他给的生活更好？她现在的态度，肯定是装出来的，是想让他更重视她，想让他主动哄她。
助理连忙应道：“是，墨总，我这就去查。”
墨凛辰挥了挥手让助理退下，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看着桌上那份没看完的文件，却怎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脑海里反复浮现苏妧昨天在酒会上的样子，她泼柳清清时的锋芒，她谈合作时的专注，还有刚才助理说的，她直接退回礼服时的坚决。
这个女人，好像真的越来越不受他控制了。
他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不是生气苏妧退了礼物，是生气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围着他转，生气她居然不需要他的“补偿”，生气他越来越看不懂她了。
他拿起手机，翻到苏妧的联系方式，手指悬在拨号键上，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放下了——他拉不下这个脸，主动给她打电话问为什么退礼物；更不愿意承认，苏妧的拒绝，让他心里有点不舒服，有点……慌。
墨凛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却全是苏妧的影子——那个穿着浅香槟色礼服、在酒会上从容反击的苏妧，那个看着礼服却连拆都不拆就退回的苏妧，那个越来越耀眼、越来越离他远去的苏妧。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要失去她了。而这种认知，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烦躁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