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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怎么回事?谁那么大胆子敢欺负你?!”
周景泽的声音,曾经让我无比依恋,此刻却让我觉得无比恶心。
我僵直地跪在地上,额头上的伤口渗出的血和眼泪混合在一起,模糊了视线。
我只能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一双皮鞋急匆匆地掠过我的身旁。
他甚至没有一丝停顿,径直走向了那个刚刚行完凶,正拍着胸口作惊魂未定状的女人。
李悠悠在看到周景泽的瞬间,脸上的疯狂和得意瞬间收敛,切换成了极致的委屈和惊恐。
她像只受惊的小鸟般扑向了周景泽的怀里,声音带着哭腔,颤抖得恰到好处:
“景泽!你终于来了!吓死我了!她们……她们两个疯子冒充伯母和你太太,被我识破了就恼羞成怒,不仅打我,还要把我推下鲨鱼池!我……我为了自保,不小心弄断了绳子……那个老太太她掉下去了……我好害怕……”
她颠倒是非黑白,将血腥的谋杀说成了可怜的自卫失手,甚至还把自己包装成了受害者。
周景泽紧紧搂住她,大手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心疼和愤怒:
“没事了没事了,宝贝,有我在!谁敢伤害你!冒充我妈和我太太?真是活腻歪了!”
他甚至没有回头去看一眼那片尚未平息的红色水池,没有去确认一下那个“冒充者”的死活。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给了怀里这个演技精湛的毒妇。
“张经理!”
周景泽厉声喝道。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处理现场!把这个闹事的女人给我抓起来!”
他指的,是依旧跪在地上,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我。
张经理如梦初醒,连忙示意保安。
两个保安上前,粗暴地将我从地上拽起来。
我的身体软得像一滩泥,没有任何反抗的力气,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个搂着杀人凶手的男人。
他似乎终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皱着眉头,带着一丝不耐烦和厌恶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
时间,又一次凝固了。
我脸上有血有泪,头发散乱,额上的伤口狰狞,衣衫因为之前的挣扎而褶皱不堪。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那眼神像是在辨认一件被严重损坏的物品。
然后,他眉头皱得更深,语气冰冷地开口: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闹事?冒充周家的人,你知道后果吗?”
“……”
我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是谁?
周景泽,你问问我是谁?
问问你怀里那个瑟瑟发抖的女人,是谁刚刚跪在地上,磕头认错,只求她放过你的母亲!
问问池子里的水,刚刚浸染了谁的血!
看看鲨鱼池里的尸体!那是你的亲生母亲啊!
无尽的悲恸和荒谬的讽刺如同潮水般向我涌来。
世界在我耳边嗡嗡作响,视线里的他,和李悠悠相拥的身影,开始扭曲、变形。
原来,心死到极致,是哭不出来的,是喊不出声的。
我只是看着他,看着这个我爱了多年、托付终身的男人,用一种看陌生疯子的眼神看着我,小心翼翼地护着刚才那个杀了他母亲的女人。
然后,黑暗吞噬了我最后一丝意识。
在彻底失去知觉前,我仿佛听到李悠悠假惺惺的声音:
“景泽,她好像晕过去了,怪吓人的,我们快走吧,这里让张经理处理就好了……”
和周景泽那带着厌恶的回应:
“嗯,别让这种晦气事情影响你的心情,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