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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火种”基地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活力,陷入死寂。哭泣峡谷行动的惨败,如同极地的寒风,瞬间冻结了之前因小胜而积累起的微弱暖意。阵亡名单触目惊心,但更让人心慌意乱的是玩家们遭受的“重创”。

大量玩家在能源站毁灭性的爆炸中经历了“数据死亡”,回归后普遍陷入了严重的“数据损伤”状态。这并非简单的等级掉落,而是更深层次的“能力倒退”。

【系统提示:检测到大规模异常数据流失……部分基础规则模块稳定性下降……玩家综合能力参数临时性削弱(力量-15%,敏捷-20%,能量抗性-30%)……复活冷却时间延长150%……贡献点获取效率降低40%……】

系统冰冷的提示如同判决书。原本生龙活虎、仿佛拥有无穷精力和匪夷所思能力的玩家们,此刻大多显得萎靡不振,眼神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他们的动作变得笨拙迟缓,曾经绚烂的技能如今效果大打折扣,甚至有人抱怨对这个世界的感觉变得“隔了一层毛玻璃”,那种无视生死、肆意妄为的“第四天灾”气势荡然无存。基地的建设几乎停滞,训练场上空空荡荡,一种前所未有的悲观和迷茫如同瘟疫般蔓延。

指挥室内,林舟背对着门口,独自站在巨大的战区图前。他的脊背依旧挺直,但紧绷的线条却透露出巨大的压力。图上代表“火种”的蓝色标志渺小而孤单,而被重点标记的“涅盘”项目和广袤的“天神”控制区,则像嗜血的红色巨兽,随时可能将这点微蓝吞噬。桌上,那份详细的损失报告,每一个数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

门被轻轻推开,脚步声一轻一重。是云薇,还有……拄着粗糙金属拐杖的老枪。

老枪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腹部的重伤显然还未痊愈,每走一步都牵动着伤口,让他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但他拒绝了云薇的搀扶,执意自己走了进来。他的眼神,经历过失去战友的悲痛和生死边缘的挣扎后,变得更加深沉,像两口古井。

云薇将一杯温水放在林舟手边,担忧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默默地站到一旁。

老枪走到沙盘前,看着上面标记着哭泣峡谷和能源站位置的、如今已是一片狼藉的模型,沉默了很久。粗糙的手指划过代表矿道的那条凹陷,最终停在代表能源站核心的那个点上。

“指挥官。”老枪的声音沙哑,却异常沉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林舟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震,但没有回头。

“这一仗,我们输了。”老枪陈述着事实,语气里没有抱怨,只有冷静的分析,“输在情报,输在轻信,也输在……对手的算计比我们更深。”

林舟终于缓缓转过身,他的眼底布满了血丝,嘴唇紧抿,下颌线绷得像石头。“是我的错。”他的声音干涩,带着沉重的自责,“我低估了‘天神’的诡诈,高估了自己的判断。沙克的背叛……我本该察觉。那些信任我、跟着我去的兄弟……还有ZERO……”他闭上眼,仿佛还能看到ZERO最后用身躯顶住巨石的那一幕,以及玩家们在错误情报引导下,闯入绝境时惊愕不甘的眼神。

“指挥官,”老枪的目光锐利如鹰,直视着林舟,“如果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是我,我可能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沙克.铁颚,他提供了我们无法拒绝的情报,也抓住了我们急于求成、想要打断‘涅盘’进程的心理。他的表演无懈可击,甚至连他对自己族人的担忧,都可能是真的,只是被‘天神’扭曲利用了。”

他顿了顿,拄着拐杖向前挪了半步,声音低沉而有力:“失败不可怕,指挥官。可怕的是被失败打垮,失去了再站起来的勇气。我老枪跟着博士在废土挣扎了十几年,见过的失败比胜利多得多。我们‘磐石’能存活到现在,不是因为我们每次都赢,而是因为我们每次倒下,都能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舔干净伤口,继续往前爬!”

他指向窗外那些显得无精打采的玩家:“他们现在是很狼狈,能力倒退,士气低迷。但他们还在!他们还能动,还能思考!只要那颗‘不死’的核心没变,他们就永远是‘天神’算不明白的变量!至于ZERO……”老枪的目光扫过桌上那块焦黑的机械残骸,“那小子,命硬得很。逻各斯都没能彻底弄死他,一块石头更要不了他的命!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就得找下去!”

老枪的话,像重锤敲打在林舟心上,没有安慰,只有直面现实的残酷和继续战斗的决绝。这比任何温柔的宽慰都更有力量。他看向老枪,这位伤痕累累的老兵,用自己的方式和信念在支撑着他。

云薇也走上前,声音轻柔却坚定:“老枪说得对,林舟。这不是你一个人的战争,是我们所有人的。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沉溺于自责,而是想办法恢复玩家的力量,找到ZERO,然后……从失败中学习,给‘天神’一个更狠的回击!”

林舟看着眼前的老枪和云薇,一个代表着废土生存的坚韧智慧,一个代表着冷静睿智与无声的支持。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里的郁结和悔恨都吐出去。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眼中的迷茫和痛苦逐渐被重新燃起的锐利所取代。

“你说得对,老枪。”林舟的声音恢复了沉稳,“失败是教训,不是终点。玩家们的能力是关键,必须尽快找到恢复的方法。ZERO,我们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他转向云薇,“密钥碎片的研究必须加快,沙克提供的情报也要尽快核实分析。”

老枪看着林舟重新振作起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他点了点头:“防御和内部整顿的事情,我这把老骨头还能盯一盯。你放手去做你该做的事,指挥官。”他特意加重了“指挥官”三个字,充满了信任和托付。

老枪拄着拐杖,慢慢地、却又无比坚定地离开了指挥室。

房间里再次剩下林舟和云薇。气氛却与之前截然不同,少了几分绝望,多了几分并肩作战的暖意。

林舟转过头,看向一直默默支持他的云薇。她的脸上带着疲惫,眼神却清澈而温暖。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放在桌上的手。这一次,没有犹豫,没有迟疑。

云薇的手微微一颤,却没有抽回。她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看到他眼中重新燃起的火焰,以及那火焰深处,一丝只为她流露的依赖与柔和。

“谢谢你,云薇。”林舟低声道,“还有……谢谢老枪。”

云薇微微摇头,反手轻轻回握了他一下,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却让他感到无比安心。“我们都在。”她轻声说。

窗外,废土的寒风依旧凛冽,但在“火种”基地的指挥室里,在经历了失败的寒冬后,人与人之间相互扶持的微光,正悄然汇聚,试图照亮前路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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