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聿修还是去了医院。
自那晚后，沈栖璃如常每天回到龙胤台，却再没见过他。
直到十一假期的前一天，她被院长叫进办公室。
尹青依旧干练，将两封举报信拍在她面前，“有人举报你私自给艺考生授课，赚取不合理收益，现要求你返还所有课时费，并公开致歉。”
举报，有备而来，而且就是冲着她沈栖璃来的。
她不慌，打开天窗说亮话，“尹院长，学院并没有明令禁止老师给艺考生补课、赚取收益。这情况不是一天两天，更不是我一人在做。院里多少老师教授，谁没在外面带几个学生？怎么，这次是风向变了，特意挑中我来开刀？”
尹青愁容不展，“中央巡视组刚进驻教育系统，重点就是整顿行业乱象，规范师德师风。上面下来了好几个批文，强调要肃清这种利用学术资源谋取私利的行为。这封举报信来得太巧，院里压力也很大。”
“上面批文刚下，这举报信就来了，不是巧合，是有人故意为之。”沈栖璃冷静道。
尹青未必不清楚，可大局为重，她实在不愿在这个时候断官司，“不止这个，还有另一封举报信，举报你与某集团领导关系亲密，疑似被包养。举报者还提供了切实的照片证据，这样一来…你申请的副教授职称评审，就要暂时取消资格了。”
评职的事儿，沈栖璃明知自己是个陪跑的，也没多上心。
可被安个了个子虚乌有的“作风问题”来取消资格，就值得掰扯掰扯了。
“我想知道，这是最后的处理结果，还是给我‘上诉’的机会？”
尹青轻叹，“栖璃啊，你能力出类拔萃，又有国外名校归来的经历，咱们关上门说话，钢琴系所有老师加在一起都不如你！我惜才，为了保护你，也为了保护学院，扛过这阵风头，以后的所有机会，我都先可着你来，行吗？”
说来说去，她没势力没靠山，在一众老师里又最年轻，她不顶包谁顶包！
尹青就差点儿求求她了。
看在平时院长还对她不错的份儿上，沈栖璃拿起第一封举报信，“我做的，我认，污蔑我被包养而取消评审资格，我不认。”
“你不认也没用，人家拍了照片的。”
“我光着身子爬领导床的照片？”
尹青老脸一红，“栖璃！”
“尹院长，我和陈馨资历不相上下，可她能力远不及我。如果这次评职她上我下，我也会一封详实的举报信直接告到教育厅。”
说完，沈栖璃没顾尹青脸上复杂难辩的神情，拉开门，决绝离开。
……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刚从院长办公室出来，沈栖璃就被徐姐的一个电话叫回了龙胤台。
老太太屏退了随身保镖，偌大的别墅里只剩祖孙二人。
“跪下！”
老太太中气十足，余音回荡。
沈栖璃一愣，不明所以道，“奶奶，我哪里做错了吗？”
“我要你跪下！”
老太太铁了心。
“我没留人在身边，就是给你面子，你若是不想弯折膝盖，我就带你回裴园，家法伺候！”
沈栖璃不怕家法，倒是怕老太太一个激动，心脏搭桥成断桥！
扑通！
她挺直腰板儿跪在老太太面前。
老太太一只手臂搭在沙发扶手上，微微向前倾身，“我问你，唐桡醒了，你知道不知道？”
“知道。”沈栖璃垂目，如实回答。
“那你有没有规劝聿修跟她保持距离？”
“没有。”
“为什么没有？”
沈栖璃抬眸与她对视，反问，“为什么要劝？”
“就凭你是裴太太！一个妻子，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丈夫对外面的女人好而无动于衷？裴家家风严谨，绝不允许男人养外室！”
“这话，您应该对裴聿修说。”
“聿修起外心，根源还在你这个妻子身上，若你作为，给他生个孩子，他又岂会把心思放在面外？”
“谈到根源，不是当初爸爸求希夫博士救唐桡一命吗？你们全家同意唐桡活，现在却要怪我拢不住裴聿修的心？”
“身为妻子，给丈夫传宗接代天经地义，结婚将近三年无所出，怪得着唐桡？”
沈栖璃冷嗤，“结婚将近三年…我和裴聿修在一起的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儿，我谁也不怪，您也别来怪我。若不满意我这个孙媳妇，我同意离婚。”
老太太气得喘粗气，“我费这么多口舌，是来劝你离婚哒？那唐桡眼看着一天比一天好，我去看她的时候，都能开口叫我奶奶了！”
她一边平复心情，一边平复语气，“男人是要哄的，你成天刚烈得跟穆桂英似的，谁敢近身？”
沈栖璃低下头，眼眸湿润，“他不爱我，哄也没用。”
“豪门联姻，爱不爱的最不重要。可是从你太爷爷那代开始，无论是相亲还是自由恋爱，夫妻琴瑟和鸣，感情都特别的好。我相信裴家的基因就是如此，聿修也不例外。”
老太太起身，“你就跪在这儿反省我说的话，跪满四个小时再起来。”
……
老太太离开后不久，婆婆舒婉华的电话就进来了。
“唐桡都醒了，你准备什么时候跟聿修提离婚？”
沈栖璃头比膝盖痛。
各方压力齐聚，压得她喘不过来气。
她没开腔，直接挂断舒婉华电话。
然后打给花知语，“陪我出去玩儿，你做攻略，明天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