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了“尝试交往”的关系后,顾言开始以一种更踏实、更生活化的方式融入林晚的世界。他不再刻意带她去高档餐厅或艺术展览,而是将重心放在了“共享日常”这件小事上。
周六,他提出想去林晚常去的菜市场看看。林晚有些惊讶,在她的认知里,顾言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应该和嘈杂喧闹的菜市场格格不入。
但顾言却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他像个好奇的学生,跟在林晚身边,看她如何熟练地挑选新鲜的蔬菜,如何用软糯的上海话和摊主讨价还价。他对各种没见过的本地食材问东问西,甚至对肉铺里悬挂的整猪表现出建筑学家对结构的探究欲,惹得林晚和摊主都忍俊不禁。
“这个冬瓜很好,我们买一半,晚上可以煮汤。”林晚拿起一段冬瓜,对顾言说。
“好。”顾言点头,然后认真地请教摊主,“师傅,请问这个冬瓜的生长结构,是藤蔓缠绕的吗?它的承重能力怎么样?”
卖菜的大叔被问得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小伙子,你是搞科研的吧?这冬瓜好吃就行啦,管它怎么长的!”
林晚在一旁笑得弯下腰,顾言则一脸无辜地眨眨眼。那一刻,林晚觉得,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终于从神坛走了下来,沾上了可爱的人间烟火气。
买完菜,回到林晚的小公寓。顾言自告奋勇要打下手。结果可想而知,他连葱和蒜苗都分不清楚,剥个蒜也能弄得一团糟,切土豆丝更是粗细不均,堪比手指。林晚看着他在厨房里笨手笨脚、却一脸认真的样子,心里软成一片。她接过他手里的刀,像教小朋友一样,手把手地教他如何握刀,如何切片。
“没想到,还有你顾大学神搞不定的事情。”林晚忍不住调侃。
顾言看着她近在咫尺的侧脸,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清香,心里一动,低声说:“是啊,所以需要林老师多多指教。”
他的呼吸喷在耳畔,林晚的脸瞬间红了,慌忙放开手,转过身去假装忙活。顾言看着她羞赧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那顿饭最终在林晚的主导和顾言的“破坏性”协助下完成了。简单的三菜一汤,摆在小餐桌上,热气腾腾。味道也许比不上餐厅,但两人都吃得格外香甜。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共同完成”的一件事。
“很好吃。”顾言看着林晚,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比米其林三星还好吃。”
“油嘴滑舌。”林晚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心里却像喝了蜜一样甜。
饭后,顾言主动包揽了洗碗的工作。虽然弄得水池四周都是泡沫,但看着他挽起袖子、认真冲洗碗碟的背影,林晚忽然觉得,这个小小的公寓,因为多了另一个人的气息和声音,而变得无比温馨和充实。
他们一起靠在沙发上看一部老电影,林晚喜欢的文艺片。看到感人处,林晚悄悄抹眼泪,顾言便默默递上纸巾,然后将她轻轻揽入怀中。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安静的陪伴。林晚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听着他平稳的心跳,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和踏实。
原来,所谓的“一个世界”,并不是要拥有完全一致的兴趣爱好、社会地位和财富水平。而是我愿意走进你的日常,你也能包容我的笨拙;是能在柴米油盐的琐碎中,找到彼此陪伴的乐趣;是能在沉默相依时,感受到灵魂的共鸣与安宁。
顾言用他的方式告诉她,他想要的,从来不是那个被光环笼罩的建筑师顾言,和那个努力追赶他脚步的文化编辑林晚。他想要的,只是下班后能一起吃顿饭、分享日常琐事、在沙发上依偎着看一部电影的,平凡的他和她。
周日,顾言邀请林晚去他的临时公寓。与林晚温馨的小窝不同,他的公寓宽敞、现代,但也显得异常冷清,缺乏生活气息。巨大的工作台上散落着图纸和模型材料,冰箱里除了矿泉水和啤酒,几乎空空如也。
“看,这就是没有你的世界。”顾言摊摊手,自嘲地笑了笑,“冰冷、无序、只能满足基本生存需求。”
林晚心里一酸。她开始动手帮他整理散落的书籍,将图纸分门别类放好,又拉着他去附近的超市采购,填满了那个空荡荡的冰箱。
“现在有点样子了。”林晚看着被自己收拾得井井有条的公寓,满意地说。
顾言从背后抱住她,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满足:“嗯,因为你来了。”
那个周末,没有轰轰烈烈的浪漫,只有细水长流的陪伴和融入。但林晚能感觉到,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那堵冰墙,正在阳光的照耀下,一点点融化、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基于理解、接纳和共同参与而产生的,坚实而温暖的情感联结。
顾言没有用任何宏大的誓言,他只是用行动证明,他愿意并且正在努力地,将她纳入他生活的每一个细节,共同构建那个他口中“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