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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处理完小虎的伤势,婉拒了李叔公一家和村民们的连连道谢,陈奕强拖着略显疲惫的步伐,朝自家老屋走去。精神力的消耗带来隐隐的头痛,但内心深处,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感与责任感正在悄然滋生。

刚走到村中那棵饱经风霜的老槐树下,他停下了脚步。雨势渐歇,只剩下零星的雨点从枝叶的缝隙间滴落。他靠在那粗糙的树皮上,闭上双眼,尝试着不再仅仅依赖视觉,而是去主动“倾听”这个刚刚经历劫难的世界。

起初,涌入耳中的是近处的声音——雨水从屋檐滴落砸在水洼里的“滴答”声,隔壁院子王老栓家清理碎瓦时瓦片碰撞的“咔嚓”声,还有自家老屋里,奶奶轻微走动和爷爷压抑的咳嗽声。这些声音清晰可辨,仿佛就在耳边。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将注意力向更远处延伸。

如同调整一个无形的旋钮,他的听觉开始向四周扩散。百米外,张家媳妇正在低声安慰受惊哭泣的孩子;两百米外,几个汉子在合力抬起一根断梁,粗重的喘息和号子声交织;更远处,村口方向,似乎有镇上的干部赶到,正在用扩音器指挥调度,声音透过潮湿的空气传来,带着一丝电流的杂音,但内容却异常清晰——“统计伤亡……优先转移危房户……”

这些声音层层叠叠,如同潮水般涌来,信息量庞大得惊人。陈奕强微微蹙眉,感到一丝眩晕和鼓膜的胀痛。他意识到,这种超凡的听力若不加控制,反而会成为一种负担。他必须学会筛选和聚焦。

他尝试着将听觉的“焦点”集中在自家老屋的方向,屏蔽掉其他杂音。

奶奶的脚步声在灶间和外屋来回移动,带着一种习惯性的、却略显沉重的节奏。爷爷的咳嗽声比之前频繁了一些,每一次咳嗽都带着胸腔深处的痰音,让他心头一紧。他甚至能听到爷爷因为身体不适而微微调整睡姿时,旧木床发出的细微“吱呀”声。

就在这时,一阵刻意压低的对话声,从隔壁王老栓家的院子里传来,顺着风,清晰地钻进他的耳朵。王老栓似乎正在和他的老伴说话。

“……强子这孩子,真是神了……”是王老栓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感慨,“那力气,怕是比一头牛还大!还有,他咋就知道小虎那伤口里的毒走到哪儿了?李叔公都没看出来……”

“是啊,跟换了个人似的。”他老伴附和着,声音里带着一丝敬畏和疑惑,“你说……是不是昨天那龙卷风,把他给……‘开窍’了?还是江里有啥……”

“嘘!别瞎说!”王老栓急忙打断她,语气严肃,“这种事可不能乱传!强子是咱看着长大的,心善,有本事是好事,咱得护着,不能给他招祸!”

“我知道,我知道……”老板连连应声。

陈奕强心中微微一暖,同时也凛然。王叔说得对,这种能力太过惊世骇俗,必须谨慎。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他懂。

他正准备将听觉收回来,一个更加微弱、却带着焦急和绝望的啜泣声,如同丝线般,从至少一公里外的村子最西头,断断续续地飘了过来。那是一个老妇人的声音,似乎在哀求着什么。

“……再想想办法……求求您了,李大夫……我就这么一个孙子啊……”

是村西头张寡妇的声音!她儿子儿媳早年出去打工没了音讯,只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孙子狗蛋与她相依为命。难道狗蛋也出事了?

陈奕强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他不再停留,再次迈开脚步,但这一次,他的方向不是自家老屋,而是村西头。

他的速度依旧很快,脚步轻盈而迅捷,在泥泞的村道上留下浅浅的脚印。一边奔跑,他一边将视线牢牢锁定在张寡妇家那个方向。

随着距离拉近,声音变得更加清晰。他听到了狗蛋微弱而痛苦的呻吟,听到了李叔公无奈的叹息,听到了张寡妇那令人心碎的、压抑的哭声。

“……不是我不救……是这伤……伤到了内腑……气息越来越弱……我这草药和金针,只能吊着一口气,怕是……撑不过今晚了……”李叔公的声音充满了无力感。

内腑重伤?陈奕强的心沉了下去。这种伤势,在缺医少药的农村,几乎就是判了死刑。

他加快了脚步,如同疾风般掠过残破的村巷,引得沿途正在收拾残局的村民纷纷侧目。

当他冲到张寡妇那间几乎被狂风掀掉屋顶的破旧土屋前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眉头紧锁。张寡妇瘫坐在湿漉漉的泥地上,抱着奄奄一息的孙子,哭得几乎昏厥。李叔公站在一旁,捻着胡须,摇头叹息,脸上写满了沉重。几个邻居围在周围,面露悲戚,却也无能为力。

狗蛋的小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发紫,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他的胸口有一片不自然的凹陷,显然是受到了重物的撞击。

“李叔公,张奶奶,让我看看!”陈奕强拨开人群,蹲下身来。

李叔公看到他去而复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既有期待,又有一丝难以置信。张寡妇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强子……强子你救救狗蛋,救救他……”

陈奕强没有说话,他伸出手,轻轻按在狗蛋冰凉的额头上,看似是在安抚,实则眼中微光一闪,透视能力已然发动!

视线瞬间穿透皮肤、肌肉,直达胸腔内部。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左侧的肋骨断了两根,其中一根断裂的骨茬,竟然刺破了肺叶!胸腔内已经有了一定量的积血和漏气(气胸),这才是导致狗蛋呼吸微弱、生命垂危的真正原因!这种情况,除非立刻进行开胸手术,否则……

他的透视能力能看清伤势,但他不是外科医生,没有手术条件,更没有药物!

怎么办?

就在他心急如焚之际,他那超凡的听觉,捕捉到了远处道路上,由远及近传来的汽车引擎声,以及一个透过车窗隐约传来的、清冷而干练的女声,似乎在用电话汇报情况:

“……对,苏医生,我们已经进入陈家村范围了。灾情比预想的严重,有不少伤员,可能需要您现场指导处理一些紧急情况……好的,我们马上到村口……”

苏医生?医疗队来了?!

陈奕强眼中瞬间爆发出希望的光芒!他猛地站起身,对李叔公和张寡妇快速说道:“坚持住!镇上的医疗队马上就到村口了!里面有厉害的医生!我去请他们过来!”

说完,他根本来不及解释自己是如何知道的,转身就如同一道离弦之箭,朝着村口的方向狂奔而去!他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身影在残破的村庄背景下,快得几乎拉出了一道模糊的残影。

这一次,他不仅要依靠这双“耳闻千米”的耳朵来获取信息,更要依靠这双疾速奔跑的腿,去为那个垂危的生命,抢回最关键的时间!

风声在耳边呼啸,他的心跳与步伐同频,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一点!

当他如同旋风般冲到村口时,正好看到一辆印着红十字标志的白色越野车,艰难地碾过路上的断枝残骸,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一个穿着白大褂、气质清冷、容貌极美的年轻女医生,正一边利落地背上药箱,一边冷静地环顾着灾后的景象。

陈奕强猛地停在车前,气息因为急速奔跑而有些微喘,但眼神却如同磐石般坚定,他直视着那位女医生,语气急促却清晰:

“医生!快!村西头有个孩子,肋骨骨折,骨刺穿肺,重度气胸,生命垂危!需要立刻进行胸腔闭式引流!请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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