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集：走出医院，迈向何方？
天南市第一医院住院部楼下的梧桐，叶子被初秋的风卷得打旋，落在林北辰刚换的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上。他抬手掸了掸，指尖触到布料上磨出的毛边——这还是三年前苏晚晴嫌款式老丢给他的，如今穿在身上，倒比在苏家穿的那些定制西装更自在。
身后传来护士台小姑娘的叮嘱：“林先生，记得按时复查，有不舒服随时联系。”他回头笑了笑，露出的眼神让小姑娘愣了愣——这眼神太沉了，不像个刚从ICU出来的病人，倒像握着什么定数的人。
走出医院大门，阳光晃得他眯了眯眼。不远处的公交站台上，几个上班族正低头刷手机，讨论着今早股市的波动；路口的早餐摊飘来油条和豆浆的香气，摊主嗓门洪亮地招呼着客人。这些烟火气，在苏家的三年里他几乎忘了——那时他每天要提前一小时起床做早餐，再开车送苏晚晴上班，路上连开窗闻闻油条味都要被她嫌“油烟味脏”。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是苏晚晴的微信：“离婚协议我让律师寄到你之前租的那间破屋了，签完寄回来，别墨迹。”后面跟着个不耐烦的句号。林北辰扫了眼，没回，直接把对话框左滑，点了“不显示该聊天”。
他没打车，沿着人行道慢慢走。路过一家手机店，玻璃橱窗里的电视正播放着天南市新闻——“城东开发区地块即将启动招标，苏氏集团等多家企业表示有意参与”。画面里出现苏晚晴的身影，她穿着白色职业装，站在苏家老爷子苏正弘身边，嘴角挂着公式化的笑，对着镜头说“苏氏有信心拿下这块地，为天南市发展贡献力量”。
林北辰停下脚步，指尖在玻璃上轻轻点了点“城东开发区”几个字。前世的记忆里，这块地底下藏着个致命隐患——二十年前这里是化工废料填埋场，土壤重金属超标严重，根本不适合建高层住宅。苏家现在两眼放光地扑上去，早晚要栽个大跟头。
走了约莫四十分钟，前方出现一家挂着“豹巢”招牌的酒吧。下午三点，酒吧还没营业，卷闸门拉到一半，能看到里面透出的暖黄灯光。林北辰弯腰钻进去，刚直起身，就被一个带着劲风的拳头怼到眼前——拳头停在离他鼻尖两厘米的地方，拳头上的老茧蹭得他皮肤发痒。
“你他妈总算醒了！”雷豹收回拳头，粗声粗气地骂了句，眼眶却有点红。这个一米九的汉子穿着黑色背心，胳膊上的刀疤从肩膀蔓延到肘部，是当年在部队执行任务时留下的。他一把勾住林北辰的脖子，把他往吧台后面拽：“老子这十天没少去医院，王美娟那娘们每次都拦着，说你是‘苏家弃子’，没资格见人。”
吧台后面堆着几箱啤酒，雷豹拉开一罐递给林北辰，自己也灌了一大口：“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就被车撞了？”
林北辰接过啤酒，指尖捏着冰凉的罐身，把车祸那天的事简要说了说——没提自己推开苏晚晴的本能，也没说苏晚晴那一眼的厌恶，只说“意外”。雷豹听得拳头攥得咯咯响：“那娘们就没来看过你？还有苏晓月那个小婊子，当年要不是你帮她把被高利贷扣着的身份证拿回来，她早被卖到外地了！”
林北辰喝了口啤酒，泡沫在舌尖散开，带着点微苦：“都过去了。对了，你之前跟我提的那个数字货币，现在怎么样了？”
雷豹愣了愣，没想到他突然提这个：“还能怎么样？波动得厉害，昨天一天跌了十五个点，我那几个兄弟投了点钱，现在都快哭了。你问这个干嘛？”
林北辰放下啤酒罐，指尖在吧台上轻轻敲了敲，节奏稳得像精准的计时器：“我要投十万，三天内，帮我盯着‘星链币’的盘面。”
雷豹差点把嘴里的啤酒喷出来：“你疯了？那玩意儿就是个击鼓传花的游戏，十万块扔进去，说不定明天就没了！”
“不会没的。”林北辰抬头看着雷豹，眼神里没有丝毫犹豫，“后天上午九点十七分，它会有一波短线拉升，涨幅至少十倍。你信我，就帮我凑十万；不信，当我没说。”
雷豹盯着他看了半天，从他眼里看到了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三年前，林北辰就是用这种眼神，告诉他“别签那份退伍安置协议，有人要栽赃你”，后来果然查出是部队里的竞争对手搞的鬼。他咬了咬牙，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银行卡：“这里面有八万，是我这几年攒的；剩下两万，我现在给兄弟打电话凑。”
林北辰接过银行卡，指尖触到卡面的温度，心里微微一动：“谢了，豹哥。三天后，我还你一百万。”
雷豹拍了拍他的肩膀：“钱不重要，我就怕你再栽跟头。对了，你接下来打算住哪儿？那间出租屋又小又潮，不如搬来酒吧二楼，我给你收拾间房。”
林北辰摇摇头：“不用，我先回出租屋待着。等钱到账了，我要注册个公司。”
他起身要走，雷豹突然叫住他：“北辰，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林北辰脚步顿了顿，回头笑了笑：“人总要变的，尤其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之后。”
推开酒吧门，外面的风比刚才更凉了。林北辰抬头看了眼天，乌云正慢慢聚集，像是在酝酿一场暴雨。他握紧口袋里的银行卡，朝着出租屋的方向走去——那间十平米的小房子，将是他反击的起点。而苏家，还有那个等着看他笑话的陆子豪，很快就要知道，被他们踩在脚下的“废物”，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