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声幽幽传来，带着一股子穿透骨髓的寒意。
张玄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滞了半拍。
S级诡异，“嫁衣”！
仅仅是一个模糊的影子，一句话，就让周围的空气变得粘稠。
那几个刚刚还威风凛凛的哭丧鬼，哭嚎声戛然而止，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一个个缩着脖子，不敢再发出半点动静。
走廊的温度骤然下降，墙壁上甚至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B级禁地的核心，其恐怖程度远超想象。
张玄的牙关在打颤，他侧过身，用尽全身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快走！”
“这是正主！我们耗不过她！”
林安却像是没听见。
他非但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将背在身后的双手换到了身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
他抬头，望向二楼阴影中那个模糊的大红身影。
“你的‘人’？”
林安的口吻，不像是在面对一个能随时捏死他们的恐怖存在，更像一个前来视察工作的集团领导。
“管理得一塌糊涂。”
“没有纪律，没有礼貌，随地大小……咳，随地流血。”
“这样的团队，怎么创造效益？”
张玄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是不是听错了？
效益？
跟一个S级诡异谈效益？
二楼的阴影翻滚了一下，那穿着大红嫁衣的身影似乎是笑了。
周围凝固的怨气，随着她这无声的笑意而剧烈波动。
“效益？”
那玩味的女声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里面多了几分彻骨的寒冷。
“我只要他们为我杀人。”
“用鲜血和恐惧，填满这座宅子的怨恨。”
话音落下的瞬间，张玄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当头罩下，他的双腿一软，几乎要跪倒在地。
林安却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
他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智能手机，解锁，然后熟练地点开了计算器应用。
屏幕的冷光，在这昏暗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杀人，效率太低，风险太高，收益极其不稳定。”
林安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然后将手机屏幕转向二楼的方向。
“你看，我给你算笔账。”
“你让他们杀一个人，顶多增加一点微不足道的怨气，还得处理尸体，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张玄已经彻底放弃了思考。
他呆呆地看着林安的侧脸，看着他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数字“1”，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噩梦里还没醒过来。
林安还在继续他的演说。
“但如果，我把他们打造成一支专业的‘诡异服务团队’。”
“我们可以去接其他禁地的安保任务，或者为某些特殊客户提供‘清场’服务。”
“我们赚取阴德和祭品，那才是可持续发展。”
“怨气也是可以变现的，你知道吗？可以转化为驱动某些特殊法器的能源，或者用来培养更高级的员工。”
“我们可以建立一套完整的KPI考核制度，工作积极的，有年终分红。工作摸鱼的，直接优化掉。”
“怎么样，‘老板娘’？有没有兴趣聊聊？”
林安滔滔不绝，什么“商业模式”、“闭环生态”、“品牌价值”，一堆张玄听都听不懂的词从他嘴里冒出来。
他觉得这个世界可能真的疯了。
二楼的红色身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她存在了上百年，以杀戮和怨恨为食，这是她的本能。
可今天，第一次有人站在她面前，告诉她杀戮是一门“效率低下”的生意。
效益。
KPI。
年终分红。
这些陌生的词汇，冲击着她由纯粹怨念构成的思维。
她第一次发现，除了杀戮和散播恐惧，似乎还存在着她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走廊里那令人窒息的压力，不知不觉间消散了许多。
林安见状，继续加码。
“我可以给你一个‘区域总监’的职位，负责整个郑氏古楼片区的业务拓展。”
“薪酬待遇从优，五险一金……呃，五阴一魂都给你交齐了。”
“当然，前提是你得先通过我的面试。”
“面试？”
那红衣身影闪烁了一下。
周围墙壁里，那些静止的血仆雕塑和纸人，如同潮水般退回了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那女声再次响起，慵懒和玩味消失了，只剩下纯粹的漠然。
“想面试我？”
“可以。”
“活过今晚，再上二楼来找我。”
话音刚落。
“啪！”
整栋郑氏古楼所有的灯光，在一瞬间全部熄灭。
走廊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绝对黑暗。
张玄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下意识地想要去抓林安，却抓了个空。
也就在此时，一个机械的提示音，在林安的脑海中响起。
【警告！‘怨宅’进入‘猎杀模式’。】
【所有非核心诡异进入狂暴状态，攻击性提升300%。】
【请所有‘住户’遵守游戏规则……】
【第一个规则：不要回头。】
系统提示音还未完全消散。
一阵嬉笑，就在林安的背后响了起来。
“嘻嘻……”
那是一个小女孩的笑。
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