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明。
这两个字，没有情绪，却重逾千斤，砸在江澈的心上。
他的后背瞬间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怎么证明？
难道要他凭空变出一本中医资格证？
他大学选修那点皮毛，连期末考试都是靠着死记硬背才勉强及格。
现在，要在一个活了不知多少年的九尾天狐面前班门弄斧。
这和在关公面前耍大刀有什么区别？
不，区别还是有的。
在关公面前耍大刀，最多被嘲笑。
在她面前露馅，恐怕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江澈的脑子飞速运转，将大学课堂上老师讲的那些理论，混杂着在网上看过的各种养生文章，拼命地揉捏在一起。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
他强迫自己开口，声音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干涩。
“白小姐你面色过于苍白，唇无血色，这是典型的气血亏败之象。”
“而且你久坐不动，气息沉郁，想必是体内经络有所郁结，导致气机不畅。”
江澈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白舒的反应。
她还是那副样子，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玉雕。
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这种沉默，比直接的质问更让人心慌。
江澈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编。
“所谓不通则痛，气血不畅，郁于心肺，自然会感到胸口不适，身体虚乏。”
“我的法门，便是通过推拿按摩，疏通经络，调理气血，从而缓解你的不适。”
他一口气说完，感觉自己把这辈子能想到的所有相关词汇都用光了。
屋子里再次陷入了死寂。
江澈甚至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一下下撞击着耳膜。
就在他以为这场豪赌已经输掉，准备思考自己会被怎么处理掉的时候。
白舒动了。
她那只搭在琴弦上的手，缓缓抬起，然后朝他伸了过来。
一只完美无瑕的手。
手腕纤细，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能看到下面淡青色的血管。
江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这是要……诊脉？
他根本不会啊！
可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江澈走上前，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学着电视里老中医的样子，将三根手指搭在了白舒的手腕上。
指尖传来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震。
那不是正常人皮肤的温度。
一片彻骨的寒意，顺着他的指尖，直往身体里钻。
江澈强忍着抽回手的冲动，集中精神。
就在这时，脑海中的系统界面有了动静。
【检测到微弱妖力流动。】
【妖力运行轨迹混乱，在“膻中穴”附近有明显淤积。】
【可尝试引导。】
系统！
江澈心中涌起一股狂喜。
这简直是作弊器！
他面上不动声色，装作一副凝神诊断的模样，实际上全部心神都沉浸在系统的提示上。
膻中穴……
他记得，这个穴位就在胸口正中。
和他之前的猜测，方向完全一致。
江澈收回手，故作沉吟了片刻。
“白小姐，你的问题，比我想象的要麻烦一些。”
“脉象虚浮，气机紊乱。”
他把能想到的词都用上了，试图让自己的诊断听起来更专业。
白舒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双眸子，似乎在分辨他话里的真假。
“我需要为你进行推拿，疏导郁结的妖……气血。”
江澈差点说漏嘴，急忙改口。
白舒的身体极其细微地僵了一下。
她听到了。
但她没有揭穿。
她只是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可。”
得到许可，江澈反而更紧张了。
这可是动手动脚，万一哪个地方没按对，惹得这位姑奶奶不高兴了……
他不敢再想下去。
“那……得罪了。”
江澈走到白舒的身后，按照系统给出的微弱指引，找到了她背部的几个穴位。
他的手指刚刚触碰到她的背。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护体妖力！】
【宿主强行接触，可能导致灵力反噬！】
江澈的手指停在了半空。
怎么办？
他看向白舒，她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身体的姿态更加防备。
“白小姐，你需要……放松。”
江澈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和。
“你的身体在抗拒外来的接触，这样的话，我的推拿没有效果。”
白舒沉默了片刻。
江澈感觉到，那股无形的抗拒力量，减弱了一丝。
虽然依旧强大，但至少不再是坚不可摧的壁垒。
他定了定神，按照系统的指引，将手指按在了其中一个穴位上。
然后，缓缓地，用上了力道。
他的手法很生疏，完全是门外汉的水平。
但系统给出的位置，却是分毫不差。
随着他手指的按压，一股微弱的暖流从他的指尖渡了过去。
【正在引导混乱妖力……】
江澈全神贯注，根据系统的提示，依次在几个穴位上进行按压、揉动。
他的额头渗出了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这比做一台八小时的外科手术还要累。
突然，他按到某一处时，白舒的身体猛地一颤。
一声压抑的闷哼从她唇间溢出。
江澈吓了一跳，立刻停手。
“弄疼你了？”
他紧张地问。
白舒没有回答，但江澈能看到，她原本紧绷的肩膀，缓缓放松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她才用一种混合着惊疑的口吻开口。
“继续。”
江澈松了口气。
看来是歪打正着，起效果了。
他再次将手指按了上去，这一次，他能感觉到，那股护体的妖力，又减弱了许多。
他按照系统的引导，继续着生疏的推拿。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当江澈按完最后一个穴位，感觉自己快要虚脱的时候，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引导完成。】
【目标体内淤积妖力得到初步疏解。】
江澈收回手，向后退了一步，大口地喘着气。
他再看白舒，发现她的脸色，似乎比刚才多了一丝血色。
虽然依旧苍白，但不再是那种死气沉沉的白。
白舒缓缓转过身。
她看着江澈，那双一直毫无波澜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除淡漠之外的情绪。
那是一种审视，一种探究，还夹杂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भ的……认可。
“你的法门，有点用处。”
这是江澈从她口中听到的，最长的一句话。
江澈心中一喜，他知道，机会来了。
任务时限就快到了，他必须孤注一掷。
“白小姐，你看……我这个治疗，也挺耗费心神的。”
他搓了搓手，脸上露出一个有些窘迫的笑容。
“所以这个房租，能不能……换成别的东西？”
白舒静静地看着他，仿佛早已看穿了他的窘迫和目的。
她是一个活了无尽岁月的上古遗种，一个凡人心里那点小九九，又怎么可能瞒得过她。
但她没有生气。
她也明白，眼前这个凡人，没有能力支付那一滴心头血。
“我没有钱。”
她开口，声音依旧清冷。
“但可以给你这个。”
话音落下，她伸出右手食指。
指尖的皮肤无声地裂开，一滴血珠缓缓渗出，凝聚。
那滴血，殷红得仿佛最顶级的红宝石，散发着微光，悬浮在她的指尖，没有滴落。
她指尖轻轻一弹。
血珠化作一道红光，瞬间射向江澈的眉心。
江澈根本来不及反应。
那道红光没入他的身体，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瞬间扩散至四肢百骸。
与此同时，系统的声音在他脑中炸响。
【任务完成！】
【恭喜宿主获得租客“白舒”的初步认可，完成新手任务！】
【奖励发放：【灵视之眼】（初级）！】
【灵视之眼：可看破世间部分伪装，感知妖气强弱。】
【新手大礼包发放：【四合院防御阵法】（待激活）！】
一连串的信息涌入脑海，江澈感觉自己的双眼传来一阵清凉。
他下意识地再次看向白舒。
这一看，让他整个人都定在了原地。
眼前的白舒，依旧是那个清冷的绝色女子。
但在她的身后，九条巨大无比的白色狐尾虚影，正缓缓舒展，摇曳。
那虚影遮天蔽日，带着一股来自上古洪荒的磅礴气息，神圣，威严，又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魅惑。
九条狐尾只是出现了一瞬，便消失无踪。
可那震撼的一幕，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了江澈的灵魂里。
原来……这就是九尾天狐的真身。
就在江澈心神激荡，还未从那惊鸿一瞥中回过神来的时候。
“砰！砰！砰！”
四合院的大门，被人用一种极其暴力的方式疯狂砸响。
一个粗犷的，带着浓浓不耐烦的吼声从门外传来，震得整个院子都嗡嗡作响。
“开门！收水费！”
“再不开门老子把门给你拆了！”
江澈猛地一惊。
他脑中的系统，也适时地给出了提示。
【警告：检测到浓郁妖气正在靠近！】
【新租客即将入住，请宿主做好接待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