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一下说不出话来了。
「你知道十万块是多少钱吗？」
那是我一年不吃不喝才能攒到的钱！
他却张口就要？
「那怎么了，我那些同学一个晚上去酒吧都能花这些钱，我跟着他们一起，也得有个人样吧？」
「不然像什么话，我会被人看不起的。」
他瘫在沙发上，捧着手机，一边打游戏一边叫好，全程都没有抬头看过我一眼。
我说：「你没有看到我流血了吗？」
他这才抬头正眼看我了，很敷衍地说：「哦，不是已经好了吗？」
那毫不在意的态度让我想起了刚才，他对那个女人截然不同的样子。
他在那个女人面前温柔懂事，殷勤地帮着她拿东西。
甚至还会嘘寒问暖。
我真的很心寒。
他是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苦过来的。
也亲眼看到我的小卖部是如何苦苦支撑的。
有些要求过分的人会让我在半夜给他们送啤酒，不然就威胁我：「那下次就不在你的店里买了。」
那时候儿子气愤地说：「不买就不买啊，神气什么！」
可我说：「儿子，那是你的学费啊。」
我忍气吞声对他们微笑，只为了能给儿子多赚一点钱。
可他只是出了趟远门，读了个书，怎么全然把这些都忘了？
我儿子不耐烦地说：「那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老是说烦不烦啊？」
「钱倒是不给，话倒是挺多！」
我气不过刚要开口，这时顾青的电话又来了。
他急不可耐地说：「求求你了恩人，我真的需要那颗肾，不然我真的会死的！」
儿子看到我没有理他还接了电话，当即翻脸了：「我在和你说话呢，你聋了吗，还有空接电话？」
他伸手抢过我的手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当着我的面都能和别的男人打电话了，你还说你没有外遇？你这样的人还配当吗，真是不要脸！」
我愣住了。
不敢相信这样扎心的话真是从我儿子口中说出来的。
我紧紧地盯着他，试图从他那张脸上找到曾经爱我要命的那个小男孩的影子。
结果，什么都没有。
他眼里只剩下了对我的厌烦。
我哽咽着，也认识了这个现实，我说：「现在你也长大了，从今天开始就独立吧。」
「至于你的生活费，一分也没有。」
他勃然大怒：「你什么意思，要赶我走？你信不信我找爸去？」
我冷笑：「这些年你不就是去找他的吗？」
「你，你早就知道了？」
他好似想到了什么：「那你是不是也知道方姨了？」
我告诉他，我早就已经猜到了。
开小卖部那么多年，很多人告诉我顾青在外面的风流韵事。
我相信他，可以说我也是自欺欺人，一直不愿意承认。
更不敢去相信，曾经那个口口声声痛恨他爸爸是渣男，不管母子死活的儿子，会选择和他们住在一个屋檐下！
他会打工给她钱。
会给她买生日礼物。
儿子嘴硬：「那也算是我妈，对她好不是很正常的吗？」
「何况她比你好多了，不会管我，在她那边我才活得像个人！」
我心中对他是失望透顶：「所以你当年会带那些高利贷开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