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饭局确实吃不饱的，文翊忽然觉得，那些长着长耳朵的生物也挺好的，把耳朵盖起来，就可以听不见外面的声音和动静。
聒噪，是真的聒噪。
她跟大家没什么共同话题，兴趣值为零。
她拿出手机，没电。
刚才造型师们在鼓捣她的时候，没想起来给自己手机充电。
文翊把手机收起来，正准备继续发呆的时候，一部黑色的手机递到她面前。
她侧头，是宋谌，他没有看她。
不要白不要！
她接过来，四位数的密码锁，她输入自己的生日，开了。
桌面上的人在交谈，她低头在桌面下玩手机。
宋谌的手机软件很是寡淡，小游戏也没一个，她的手机里好歹有消消乐。
文翊用他的手机下载了一个看小说的软件，有手机玩，时间不至于那么难熬。
同桌的众人看她一直低着头，以为是有事在忙，并未唤她名字。
这些人是世家里的金子金孙，文翊与他们，没什么好说的，她本是打算去只有女眷的那一桌，那桌满了。
宋谌带她入座这一桌，其余几位见状，挽住自己妻子过来。
临近结束的时候，其中一位女眷唤了文翊的名字，她抬头。
这位家里是搞古玩的，文翊对她有印象，是林家的小姐。
有一次备书，她到对方家里去请教过专业知识。
文翊微笑，“林小姐，您好。”
林以南回应，“文小姐，冒昧打听，您的书写完了吗？”
文翊没想起来，“哪一本？”
她出版过好几本，去林家请教的那时，有两本书在做准备。
一本是供给某大学建筑系学生用的教材，一本是出版社的约稿，所以她分不清。
坐在林以南身边的舒雅浅笑，“文小姐的书真多，竟不记得是哪一本了？”
确实多，要说名字，才有印象。
文翊柔声询问，“林小姐，是什么名字呢？”
林以南说出书名，是出版社约稿的那本。
文翊点头，“写完了呢，非常感谢林小姐。”
舒雅轻笑出声，“若是没有今天的宴席，林小姐没有提起这件事，估计是听不到文小姐的这句感谢。”
文翊当时是带着礼物去的，林以南正要开口解释，舒雅压过她的声音。
“对了，我听说，现在付费出书的挺多的。”
宋谌抬头看她，舒雅的丈夫轻轻拽她，示意她闭嘴，舒雅回瞪其丈夫。
舒家家大业大，与宋家差不多，她一直觉得文家不够格与宋家攀亲。
尤其是，她与陈熙是手帕交！
她觉得陈熙没能嫁进宋家，是因为文翊从中搅和。
文翊纳闷，这女的抽什么羊癫疯呢，怎么忽然就呛上了？
林以南再次想要开口解释，文翊看向舒雅，“付费出书是挺多的，但我不是。”
“哦？”舒雅翻了一记白眼，“那文小姐是靠什么，真才实学？”
她冷哼，“如此，倒是佩服佩服。”
文翊面上淡然，“倒也不是，我靠的是脸皮，我脸皮特别特别的厚，哎呀，我天天去主编家里闹，闹得他都烦了，就答应了。”
舒雅脸色突变，眼睛瞪大，盯住文翊，“你！你再说一遍！”
文翊一句一顿，又重复了一遍，“我，脸皮，超级，的厚！天天的，去，主编，家里闹。”
她是懂扣人伤疤的，本来文翊没想起她是谁，也没想起她做过的那件事。
丫的非要往她这里凑，叫嚣着：你来捅我啊！你来捅我啊！
文翊一向有成人之美的美好品德，那必须得成全啊！
大家都知道舒雅当年的事情，圈子就这么大。
整桌安静，无人接话，接不上啊。
舒家是靠水运起家的，因替圈内某位大佬解过燃眉之急，破格入圈。
舒雅高嫁成功，顺势稳住舒家在圈内的地位。
暴发户舒家没好好注意文化品德进修这方面，加之舒雅年纪渐长，难以好学，她看别人有作品代表，自己也想有点面子货。
她以为她家的钱能解决所有的事情，去闹了巨佬主编的家，非让对方给她出版，该主编起初委婉拒绝，舒雅不知好歹，泼妇骂街闹了一星期，左邻右舍甚烦。
该主编大怒，文人式不带脏字的嘲讽了一番，从自家门口，一路将其扫地出小区门。
从此，该主编所在工作点及众多与主编有来往的出版社，禁止舒家人靠近。
舒雅面上难堪，想要发作，被其丈夫按住，舒雅也不装了，“你当年抢了别人的未婚夫！”
文翊疑惑，“我？”
舒雅重重点头！
趾高气昂。
文翊扭头看向宋谌，“你背着我跟其他人订过婚？”
“没有。”宋谌很肯定。
整桌人更安静了。
“姓宋的，丑话可说在前了啊，要是你有，你趁早给我招了！否则，你知道的啊，我的手段！”文翊佯怒。
宋谌配合，“我真没，大概是有人上赶着来造谣借势。”
多亏当年她在一边追狗血剧的时候，他听过几句台词，记忆力还不错，现在能用上。
青梅竹马的默契是什么，我与你三年不见，你眼睛珠转一转，我也能知道你想得是什么。
舒雅还想再说，被其丈夫掐住手，“听闻宋医生和文小姐的感情极好，二十年如一日。”
“二十七年如一日。”宋谌沉声开口。
众人接不上话，算不明白，为什么是二十七年，只能笑着附和。
这桌的动静，隔壁桌能听见。
陈贺脸色如常，握住青瓷酒杯的手，指骨僵硬。
陈熙的脸，白了又白，透出五彩斑斓的黑。
宋谌伸手握住文翊的手。
桌面以上露出的手臂部分，延伸下去到桌面的位置，就算看不见，也能知道，是怎样的十指交扣。
留白容易让人想象。
文翊眯眼笑着看他，眼神刀人：你这多余的动作有必要？
宋谌回眸看她一眼：已读不回。
他眼中柔情，不似作假。
星辰璀璨，瞳孔里，只剩那一抹墨绿。
……
宴席还未散去，文翊厌烦社交，找了一处墙角，在散水处蹲坐下。
隔着建筑排水沟，前面有灌木丛，无人能发现她在这里。
文翊坐下才发现，手里还握着他的手机，自己的手机因没电，躺在小提包里。
陈贺借口有事先走，陈熙挽住他的胳膊，与舒雅等人道别。
舒雅想送她，被自己丈夫拉住。
……
脚步声渐近，文翊没管，继续看她钟爱的明清小黄文。
“我跟他真的没什么！”
“回家再说。”
“陈贺，真的！”
“闭嘴。”隐忍的怒气。
有瓜不吃，傻子啊。
她侧耳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