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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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
周围是陌生的环境，冷色调的装修风格，简约到了极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和雪松混合的味道。
我动了动，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疼，尤其是肋骨的位置，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
“醒了？”一个清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我转过头，看到了顾言之。
他换了一身家居服，少了几分在酒吧时的疏离，但眼神依旧锐利。
“你肋骨轻微骨折，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还有轻微的脑震荡。”
“医生已经给你处理过了。这里是我的私人公寓，很安全，没有记者，也没有警察。”
我张了张嘴，声音干涩：“谢谢你。”
“不用。”他目光落在我脸上，“唐若雨，对吗？沈亦辰的……枪手词曲人。”
他知道我?
我的心猛地一紧，警惕地看着他。
他看穿了我的心思，淡淡地说：“我听过你的demo，在一个朋友那里。你比沈亦辰，有才华得多。”
他的话，像暖流注入我的心。
这是三年来，第一次有人肯定我的才华。
“演唱会的事，还有你家失火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沈亦辰的公司动作很快，已经把所有舆论都压了下去。现在网上的新闻，都说你是因为嫉妒和精神失常，才在演唱会后台闹事，畏罪潜逃后，自己放火烧了公寓。”
“我没有！”我激动地想坐起来，却牵动了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我知道你没有。”顾言之的眼神没有波澜，“沈亦辰那种水平，写不出《涅槃》。那首歌的编曲结构和情感层次，是他的脑子一辈子都想不出来的东西。”
他……他竟然只听了一遍，就分析得如此透彻。
“你想要什么？”我看着他，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他不是慈善家。
救了我，必然有所图。
顾言之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我想要你。”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弹幕窗口的消息已经完全看不过来。
【！！！！前方高能！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我靠我靠我靠，这个男人比沈亦辰段位高太多了！直球选手我爱了！】
【前面的姐妹清醒点！他看上的是我女儿的才华！这是魔鬼的交易，是资本家的凝视！】
【虽然但是……这个交易我同意了！快！给我把渣男贱女踩在脚下！】
【呜呜呜，我的宝，终于有人看到你的光芒了，哪怕是带着目的，也比被那对狗男女当垃圾好一万倍！】
顾言之看着我错愕的表情，补充道：“我要你的才华。你所有的音乐，从今以后，只能属于我，属于我的公司。”
这是一个交易。
我刚刚逃离一个牢笼，就有人就要为我打造另一个更华丽的牢笼。
“我凭什么相信你？你怎么保证，你不会是下一个沈亦辰？”
“我不需要向你保证什么。”
顾言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
“我只告诉你三件事。”
“第一，沈亦辰签约的公司，是我最大的竞争对手。把他搞垮，对我有利。”
“第二，我厌恶剽窃和欺骗。这是对音乐最大的亵渎。”
“第三，”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我能给你沈亦辰给不了你的一切。最好的资源，最大的舞台，以及，只属于你唐若雨一个人的，署名权。”
我沉默了。
【答应他！快答应他！这是你唯一的活路和机会了！】
【大佬说得没错，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跟他合作，才能干翻渣男！】
【这是强强联合啊！天才作曲家和顶级制作人，光是想想就燃爆了！】
【女主别犹豫了！报仇要紧！先利用大佬的力量，把属于你的一切都拿回来！】
……
行吧，我承认弹幕说得很对。
我现在一无所有，身负重伤，还被警方通缉。
我没有任何资本去谈条件。
“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我开口，“我的电脑主机和手稿，被我扔到了对面楼。我需要拿回来。”
“已经派人去取了。”顾言之说，“那个叫林哲的年轻人，我的人正在和他接洽。他很聪明，没有报警，把你的东西保护得很好。”
他……他竟然连这个都算到了！
“那……演唱会……”我现在最关心的，就只有那个被我搅乱的舞台了。
“很可惜，你没能完成你的复仇。”顾言之的语气平淡，“你上台的举动，被他们定义为‘疯子闹场’。在你被保安带下去之后，沈亦辰流着眼泪，演了一出‘被深爱的人背叛’的苦情戏，反而虐了一大波粉。现在，他的支持率不降反升。”
我攥紧拳头。
我拼上性命，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我不甘心。
“所以，”顾言之走回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你需要我。没有我，你连站在他们面前的机会都没有。”
他的眼睛深不见底，那里没有同情，没有怜悯，只有冷酷的交易。
“好。”
我笑了，笑得牵动了嘴角的伤口，一阵刺痛。
“从今天起，我的音乐，属于你。”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说。”
“我要沈亦辰和方晴，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顾言之的眼中，终于闪过一丝赞许的光芒。
“如你所愿。”他说。
交易达成。
我将我的灵魂，交给了这个名为顾言之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