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和苏清璃的脑中，仿佛有惊雷炸响，一片空白。
她们呆立当场，浑身冰冷，羞愤难当。
原来……那颗被她们视作理所应当的丹药，竟是如此惊世骇俗的宝物。
她们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那些峰主对她们不屑一顾。
为什么她们会被分到那样的破屋。
因为，没有了那颗造化丹，她们的天赋，本就如此平庸。
一丝极其细微的悔意，如同毒草的嫩芽，第一次从柳如烟的心底深处钻了出来。
没想到，那个被她视为绊脚石的师尊。
在她们入门之初，就随手给了她们一件足以让整个修仙界疯狂的至宝。
但那丝悔意很快就被更深的怨恨所吞噬。
柳如烟咬紧了牙关，在心中对自己说。
即便如此，他后来对我们做的事，也绝不可原谅。
苏清璃的神色更是复杂到了极点，她也点头附和。
“没错，区区一颗丹药，不足以弥补他对我们犯下的罪孽。”
可她依旧忍不住心中的担忧，声音都在发颤。
“师姐，那我们该怎么办？没有洗筋伐髓的神丹，我们岂不是永无出头之日了。”
柳如烟的眼中，同样闪过一丝无法掩饰的慌乱。
她忽然意识到一个更可怕的事实。
或许，普天之下，只有叶玄一才能拿出造化丹这等神物，给自己刚入门的徒弟。
柳如烟心头最后一丝侥幸被掐灭，她不甘地追问：
“姜执事，除了造化丹，难道就没有其他可以洗筋伐髓的丹药了吗？哪怕药效差一些也行。”
姜执事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瞥了她一眼，嘴角挂着一丝讥讽。
“其他丹药？你以为洗筋伐髓是什么？是路边的大白菜吗？”
他掸了掸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小姑娘，做人要脚踏实地。造化丹那种神物，是你们，不，是我等这些没有天大背景的修士能随便谈论的吗？
别眼高于顶了，安分守己地做事，或许还能换取几颗下品聚气丹，那才是你们该想的。”
最后一丝希望的火苗，被姜执事轻描淡写的话语彻底浇灭。
绝望，如冰冷的潮水，淹没了她们的四肢百骸。
“好了，你们的活儿很简单，”
他指着角落里堆积如山的兽皮、骨骼和一些散发着古怪气味的药草，
“堂里弟子外出猎杀的妖兽材料，你们负责分门别类，清洗登记。
那边笼子里是活捉回来的妖物，你们负责记录它们的习性和弱点，整理成册。”
工作枯燥、繁琐，且充满了血腥和污秽的气味。
柳如烟和苏清璃默默地听着，没有反驳。
教导完毕，姜执事并没有立刻离开，他背着手，慢悠悠地踱步到两女面前，眼睛在她们身上来回打量。
他忽然嘿嘿一笑，声音压得极低：
“在这猎妖堂，男人资质平庸，就只能一辈子卖苦力，换点微薄的修炼资源。
不过嘛……你们是女子，还是容貌如此出众的女子，倒是有一条捷径可走。”
柳如烟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故作不解：“执事这是何意？”
苏清璃也蹙起了眉头，一脸警惕。
“呵呵，”姜执事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哼笑，“现在不懂没关系，过些时日，等你们尝够了苦头，自然就懂了。”
他不再多言，负手离去，留下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苏清璃的嘴唇失去了血色，她下意识地抓住了柳如烟的衣袖，声音颤抖：“大师姐……”
柳如烟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刺骨的疼痛让她保持着最后的清醒。
她们想到了叶玄一。
那个被她们亲手推下深渊的师尊，那个随手就能拿出造化丹的男人。
普天之下，或许真的只有他……
可是，去求他？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就被柳如烟狠狠地扼杀了。
她挺直了脊梁，尽管脸色苍白，眼神却依旧倔强。
“我宁愿一辈子当个杂役，也绝不会向他低头！”
“没错！”
苏清璃立刻附和，仿佛这样能给自己增加一些勇气，
“他欠我们的，这辈子都还不清！区区一颗丹药，算得了什么！”
话虽如此，那深入骨髓的失落感，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柳如烟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慌乱，拉住苏清离的手，一字一句道：
“师妹，别忘了，我们有上一世的记忆和经验。
就算没有神丹，我们修炼的速度也远非这些凡夫俗子可比。
只要我们按部就班，一样能重回巅峰，甚至……超越上一世！我们绝不向任何人低头！”
苏清璃看着师姐眼中重燃的斗志，心中的迷茫也消散了些许，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对，她们还有机会。
但，想到刚才姜执事的话，苏清璃愤愤道：“那姜执事话语是何意思？那眼神真恶心！”
柳如烟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她看着那些散发着恶臭的材料，冷冷吐出两个字：“献身。”
苏清璃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既是羞愤，也是恶心。
“痴心妄想！就凭他，也配！”
她咬牙切齿，怒火中烧，随即又有些悲哀地补充道：
“想当初，我们在叶玄一门下时，他……他也从未对我们有过这般龌龊的心思。”
“现在我们修为太低，此事多说无益，先忍辱负重，找到洗筋伐髓的丹药再说。”
柳如烟咬牙，神色坚定的说道。
话音刚落，那个带她们来的青年弟子又走了进来，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
“两位师妹，在下周勤，以后大家同在猎妖堂做事，还请多多关照。”
他先是自报家门，接着一双眼睛便毫不掩饰地在柳如烟和苏清璃玲珑有致的身段上流连，
“啧啧，两位师妹真是我混天城难得一见的美人啊，刚来就引得不少师兄弟议论纷纷呢。”
柳如烟眉头一皱，打断了他：“有话直说。”
周勤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油滑的模样，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
“两位师妹有所不知，在这外门，长得好看，又没本事，那就是原罪。”
“下场……啧啧，没一个好的。”
他话锋一转，目光中透出几分诱导。
“当然，如果背后有靠山，那就不一样了。”
“不仅没人敢打你们的主意，大把的修炼物资，都会主动送到你们手上。”
苏清璃再也听不下去。
她冷艳的脸上覆满寒霜，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与杀意。
“无耻小人。”
“你是为那个姜执事当说客的吧？”
“滚回去告诉他，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周勤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即化作一片阴冷的讥讽。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他冷哼一声，看向两人的眼神，就像在看两个不知死活的蠢货。
“我见得多了，大部分长得好看的新人，刚来时都跟你们一样，以为自己是天仙下凡，个个清高得很。”
“用不了几天，你们就会明白。”
“在这里，美貌又没有实力，那就是最大的原罪。”
“等着瞧吧。”
周勤阴恻恻地笑了笑，转身扬长而去。
那充满恶意的眼神，像一条毒蛇，缠绕在两人心头，久久不散。
苏清璃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离去的背影，却一个字也骂不出来。
柳如烟久久地沉默着，心中那股名为担忧的寒意，正一点点侵蚀着她的理智。
没有修炼物资。
没有过人天赋。
就算有强悍的功法，又如何能快速提升修为。
两人都沉默了。
愤怒过后，是更深的无力与绝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