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现场死一般的寂静被瞬间打破。
新生们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从期待变为错愕，再从错愕转为一丝明悟。
水卿没有再多解释一个字，只是伸出纤细的手指，指向了广阔校园里那些不起眼的角落——草坪边的垃圾桶，教学楼后的杂物堆，还有被风吹到树丛里的塑料瓶。
“每个垃圾袋，装满可回收物，换一张申请表。名额有限，先到先得。”
这几句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炸弹，激起千层浪。
学分！那可是实打实的学分！
前一秒还保持着天之骄子风度的男女新生们，下一秒就像听到了发令枪响的饿狼。
离得最近的几个人几乎是瞬间就冲了出去，目标直指不远处的分类垃圾桶。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生，斯文扫地般地将半个身子探进“可回收物”桶里，疯狂地往外掏着塑料瓶和废纸板。
旁边一个穿着名牌运动鞋的女生也不甘示弱，直接脱下自己的外套铺在地上，把翻出来的瓶瓶罐罐全堆在上面，动作利落得像是在奢侈品店抢限量款。
场面彻底失控了。
刚刚还相互客气攀谈的“同学”，此刻都成了最直接的竞争对手。
有人为了一只易拉罐争得面红耳赤，有人为了抢占一个还没被翻过的垃圾桶差点打起来。
所谓的大学新生风度，在赤裸裸的利益面前，被撕得粉碎。
褚坚站在人群外围，没有动。
他看着那些为了几分学分而状若癫狂的同龄人，眼神里没有鄙夷，只有冷静的计算。
他当然也需要学分，但他更清楚，用这种最低效的方式去和上百人竞争，纯属浪费体力。
他的优势，不在于跑得快，也不在于力气大。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混乱的现场，像一台精密的扫描仪，自动过滤掉那些体积大却价值低的废品。
他的目标很明确——寻找那些被系统判定为“高价值”的物品。
很快，他的视线定格在行政楼前的一个花坛边缘。
那里，一枚纽扣电池静静地躺在泥土里，毫不起眼，完全被那些追逐塑料瓶的人忽略了。
就是它了。
褚坚没有声张，从容地穿过喧闹的人群，走到花坛边，装作整理鞋带的样子蹲下身。
他用两根手指捏起那枚小小的电池，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让他心中一动。
几乎是同时，他眼前一花，只有他自己能看见的淡蓝色光幕弹了出来。
检测到可回收高价值能源物……回收成功。
奖励：能量点+0.1，经验值+1。
成了！
褚坚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
虽然奖励不多，但这验证了他的猜想。
在这个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量”上的时候，他找到了“质”的捷径。
这感觉，就像是在一场所有人都埋头苦干的体力活里，唯独他找到了可以轻松薅羊毛的漏洞。
他正沉浸在这种小小的窃喜中，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同学，你在做什么？”
褚坚心中一凛，迅速将那点喜悦收敛起来，站起身回头。
水卿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他身后，正用一种探究的目光打量着他。
她的眼神掠过他空空如也的双手，最后落在他脸上，似乎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
在她的注视下，褚坚感觉自己像个被监考老师抓到的小偷，尽管他什么都没偷。
“没什么，看到这里有点脏东西。”他含糊地回答。
水卿显然不信。
她是活动的发起者，自然一直在观察全场。
所有人都疯抢瓶子纸箱的时候，唯独这个男生，不慌不忙地走到角落，蹲下，然后就站了起来。
他的行为在整个混乱的背景下，显得异常突出。
她沉默了片刻，忽然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问道：“同学，玩《废土》吗？坐标多少？”
这是一个典型的游戏黑话，用来确认对方是不是圈内人，以及实力如何。
在她看来，这个男生手里的头盔就是最好的证明，他一定是个深藏不露的游戏高手。
然而，褚坚的回答却让她彻底愣住了。
“我不玩游戏。”
他的语气很平静，没有丝毫撒谎的迹象，就像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水卿脸上的淡然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她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
不玩游戏？
那他手里这个最新款的沉浸式神经接入头盔是哪里来的？
这可是价值六位数，还需要特殊渠道才能买到的尖端设备！
她自己的那个，还是托了家里的关系才弄到的。
她原本以为，自己是发现了另一个和她一样，将游戏界面加载到现实中的高级玩家。
可对方一句“不玩游戏”，直接推翻了她所有的猜测。
如果他不是玩家，那他究竟是谁？这个头盔，又作何解释？
一瞬间，无数念头在她脑海中闪过。
她看着褚坚那张过分年轻又过分镇定的脸，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男生，浑身都充满了谜团。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震惊，目光落在了褚坚抱着的那个头盔上。
“这个头盔……是我的。不介意的话，可以还给我吗？你开个价吧，我买回来。”
她想通过这个举动，再次试探对方的底细。
如果他狮子大开口，说明他只是个贪财的普通人。
褚坚闻言，抱着头盔的手臂下意识地紧了紧。
他有些局促，但眼神却很真诚，没有半分贪婪。
“学姐，抱歉，这个现在对我很有用，暂时不能还你。”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等我用完了，一定原样还给你，我保证。”
他没有提钱，也没有找借口，只是坦白地告诉她，他需要这个东西。
这份坦诚，再次出乎水卿的意料。
她看着对方那双清澈的眼睛，那里面没有狡诈，只有一种纯粹的坚持。
她忽然觉得，自己那些关于“趁机勒索”的揣测，显得有些小人之心了。
这个人，比她想象的还要有趣。
“好。”她点了点头，没有再纠缠，“我等你。”
说完，她便转身走回了队伍前方，只是那道若有若无的视线，却时不时地还会飘向褚坚所在的方向。
很快，第一批集满垃圾的新生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成功换到了梦寐以求的申请表。
一个小时后，一百个入社名额全部发放完毕。
拿到申请表的新生们，脸上洋溢着成功的喜悦和对未来的憧憬。
虽然过程狼狈，但结果是甜美的。
水卿站在高处，看着下面这一百张朝气蓬勃的脸，满意地点了点头。
一名社团的学长走上前，对着所有人大声喊道：“欢迎各位加入‘资源再生与战略发展研究社’！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一家人！作为社团的传统，入社第一课，就是要学会我们社团的唯一信条！”
他顿了顿，用尽全身力气，振臂高呼：“忠诚！”
一百名新生，被现场热血沸腾的气氛所感染，也跟着举起拳头，用尽自己最大的声音嘶吼出来。
“忠诚！”
声浪一波高过一波，回荡在广场上空，充满了某种近乎狂热的力量。
褚坚也被裹挟在这股浪潮之中，他看着周围一张张涨红的脸，也跟着喊出了那个词。
“忠诚。”
就在他喊出这两个字的同时，他的大脑仿佛被一道电流击中。
眼前那熟悉的淡蓝色光幕再次弹出，但这一次，屏幕的颜色却变成了前所未有的赤金色，上面浮现出一行让他心脏骤然停跳的文字。
检测到群体性誓言“忠诚”……判定宿主归属感形成……符合隐藏条件……
正在解锁全新模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