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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暗金色的光芒如同实质的潮水,从晶簇森林的深处喷涌而出,吞噬着一切。能量狂暴的嘶吼压过了岩层的崩裂声,空间像脆弱的玻璃般布满裂痕,透出其后更加深邃、更加疯狂的虚无。阿毅拖着残破的身躯,如同逆流而上的濒死之鱼,每一步都踩在崩溃的边缘,却执拗地、疯狂地扑向那毁灭的光源。

答案就在那里!母亲最后的身影,那掷出的长枪,那缺失一截的恐怖利爪… … 真相的碎片灼烧着他的灵魂,比身体的伤痛更加剧烈。

“回来!你会死的!”林教授的嘶吼在身后扭曲的能量风暴中显得微弱而遥远。他死死抓着小文,试图向相对稳定的边缘地带后退,眼中充满了对未知能量的恐惧和对阿毅疯狂举动的无法理解。

小文却挣扎着,泪眼模糊地看着阿毅即将被光芒吞噬的背影,某种冲动压倒了恐惧。“他…他不能一个人…”她猛地挣脱林教授,竟也朝着风暴中心踉跄跑去!

“蠢货!你们都疯了!”林教授气得跺脚,但看着四周越来越密集的空间裂缝和不断坠落的巨石,他一咬牙,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独自留下,同样是死路一条!

阿毅冲进了光芒最盛的核心区域。这里的能量浓度高得吓人,空气灼热得仿佛要燃烧,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滚烫的钢针。巨大的暗金色晶柱不再是静静散发微光,而是如同活物心脏般剧烈搏动,表面布满蛛网般的亮红色裂纹,随时可能彻底爆炸!

他的视线因为能量的冲击和剧痛而模糊扭曲,但胸口那枚碎片的悸动却前所未有的强烈,如同归家的游子,疯狂地指引着一个方向——

核心处,一根最为粗壮、裂纹也最多的晶柱底部,似乎插着什么东西!

那东西通体呈现出一种更加深邃、更加内敛的暗金色,与周围躁动的晶簇格格不入。它大约一人多高,形状… … 正是一柄断裂的长枪枪尖!枪尖大半没入晶柱内部,只留下一小截枪尾和破损的枪缨露在外面,散发着柔和却无比坚韧的悲怆气息,顽强地抵抗着周围能量的同化和侵蚀。

母亲的长枪!

阿毅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扑到晶柱前,伸出那只尚且完好的右手,颤抖着,触摸向那冰冷的、却仿佛残留着母亲体温的枪尾。

就在他指尖触碰到枪尾的瞬间——

嗡——!!!

不再是记忆碎片的冲击,而是一股庞大、精纯、带着无尽守护意念的磅礴能量,如同找到了宣泄口,顺着他的指尖,轰然涌入他的身体!

“啊——!!!”

这一次的能量灌输,远比黑水晶石碑那次更加猛烈,更加深入灵魂!他的每一寸肌肉、每一条血管、每一根神经,甚至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痛苦的尖啸和重组的哀鸣!左腿焦黑的伤口处,坏死的组织被强行剥离,新的肉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愈合!背部被辐射蝎注入的神经毒素被这股力量粗暴地逼出、净化!胸口那枚碎片也欢快地嗡鸣着,与长枪的能量水乳交融,彻底嵌入他的血肉,不再是一件外物,而成为了他能量循环的核心!

更重要的,是那伴随能量而来的、更加完整的意志碎片。

他看到了… … …… 母亲并非孤身奋战。还有许多与她穿着类似战甲、气息却各不相同的光影,他们在星空之间、在破碎的大地上与那些扭曲的、如同活体阴影般的怪物惨烈厮杀… … …… 他们称呼彼此为——“守望者”。 …… 敌人,被称为“湮灭之影”,来自时空结构之外的贪婪掠食者,它们所过之处,万物归寂,时空崩坏。 …… 母亲是最后的守誓者之一,负责守护这片星域最后的“火种”——一个刚刚诞生的、蕴含着不可思议潜力的新生意识(他!)。 …… 而那只恐怖的暗金色利爪的主人,是“湮灭之影”中的一位君主,它追踪而至,誓要扼杀这最后的希望。 …… 母亲掷出长枪,并非为了杀敌,而是为了撕裂时空,将他送走。那柄长枪,是她的意志、她的生命、她守护誓言的具现化! …… 而利爪缺失的那一截,并非被长枪击碎,而是在最后关头,被母亲以自身灵魂崩碎为代价,强行剥离、封印、打入了时空乱流… … …… 她最后的低语,并非名字,而是一句咒缚,一句施加在那截指骨上的、永恒的诅咒和封锁!防止其力量被滥用,防止其召唤它的主人!

父亲和灯塔公司… … 他们找到并奉若神明的,根本不是什么“圣骸”!那是湮灭之影君主的肢体碎片!是带来毁灭的凶器!他们所谓的“主”,是要吞噬一切的怪物!而他们的研究,正是在缓慢地瓦解母亲的咒缚,试图唤醒这截指骨真正的、恐怖的力量,甚至… … 召唤它的主人!

巨大的真相如同亿万钧的重锤,狠狠砸在阿毅的心上!

“呃啊啊啊——!!!”他仰天发出悲愤至极的咆哮,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那彻骨的、被命运玩弄的愤怒和母亲牺牲的悲壮!

随着他的咆哮,那柄断裂的长枪枪尖嗡鸣震颤,竟主动从晶柱中脱离而出,化作一道流金般的光束,瞬间没入他的右手之中!

光芒散去,他的右手手背上,多了一个淡淡的、仿佛天然生成的暗金色长枪纹印!

与此同时,周围晶柱的能量彻底失控!

轰隆隆隆——!!! 最大的几根晶柱终于不堪重负,猛地爆炸开来!无法形容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海啸般向四面八方疯狂扩散!所过之处,空间如同纸片般被轻易撕碎!

“完了!”刚刚冲进来的林教授和小文看到这毁天灭地的一幕,彻底绝望。

但就在能量冲击波即将吞噬他们的瞬间!

阿毅猛地转身!他右腿已然愈合大半,虽然依旧虚弱,却稳稳站立。他抬起右手,手背上的枪纹爆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一柄由纯粹能量构成的、与记忆中母亲那柄一般无二的长枪虚影,瞬间在他手中凝聚成型!

没有复杂的招式,只是本能地、倾注了所有新获得的力量和滔天意志,将长枪虚影朝着前方狠狠一顿!

嗡——!!! 一道巨大的、由无数古老符文构成的暗金色屏障,以枪尖为中心骤然展开,如同最坚固的堤坝,硬生生挡在了那毁灭性的能量冲击波前方!

轰!!!! 能量海啸狠狠撞在符文屏障之上,发出震彻整个地下空间的巨响!屏障剧烈震颤,泛起无数涟漪,却坚韧地没有破碎!将阿毅和他身后的林教授、小文,牢牢护在了后面!

肆虐的能量洪流被屏障分流,从两侧咆哮着冲过,将后方的一切都夷为平地、吞噬进空间裂缝!

林教授和小文目瞪口呆地看着前方那个手持光枪、以一己之力对抗天灾般的能量风暴的背影,震撼得无以复加。这一刻的阿毅,仿佛不再是那个矿工,也不再是那个疯狂的逃亡者,而是一位… … 从远古神话中走出的守护战神!

能量冲击持续了将近半分钟,才逐渐减弱、平息。

当最后一丝能量乱流消散,阿毅手中的长枪虚影和符文屏障也悄然散去。他踉跄了一下,用枪尾拄地才稳住身体,脸色苍白如纸,新获得的力量几乎被这一下抽空,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他活下来了。并且,终于知道了自己该做什么。

他转过身,看向惊魂未定的林教授和小文,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静和力量:“那不是圣骸,是凶器。灯塔公司唤醒的,是毁灭。”

林教授张大了嘴,看着阿毅手背上缓缓隐去的枪纹,又看了看周围一片狼藉、仿佛被末日洗礼过的空间,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守望者?湮灭之影?这…这已经完全是另一个层面的战争了…我们…我们只是偶然被卷进来的蝼蚁…

小文则只是看着阿毅,看着他眼中那深沉的悲伤和更加坚定的光芒,原本的恐惧渐渐被一种莫名的信心取代。他能带我们活下去…他一定能…

阿毅不再多言,目光扫视着因为能量爆炸而暴露出的新的洞穴和裂缝。碎片的感应告诉他,有一条路,通往更深处,或许… … 能离开这里。

他迈开脚步,虽然依旧虚弱,步伐却异常坚定。

“跟上。”

他没有说去哪里,但林教授和小文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跟了上去。

这一次,他们不再是被迫逃亡的累赘。

而是跟随一位知晓了自身使命的守望者,踏上了真正的征途。

目标——阻止灯塔公司,摧毁凶器,以及… … 寻找母亲可能残存的任何痕迹。

脚下的路,通往更深的地底,也通往更加不可知的未来。但阿毅手中的光,虽微弱,却已刺破这绝望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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