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鸢划破云雾,墨白俯瞰着下方如蝼蚁般的追兵,掌心沁出的冷汗沾湿了流光剑的剑柄。莲影坐在他身前,素白的衣摆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后颈处若隐若现的莲花胎记让他想起青石镇莲姨种在后院的并蒂莲。
“还有两炷香路程。”莲影的声音裹着寒风传来,“万窟的‘血蜈卫’在追,他们的坐骑是铁翼雕。”她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月光下可见唇角的血迹——刚才藏书阁一战,她为救墨白硬接了鬼面一掌。
墨白解下外袍披在她肩上:“我来掌舵。”他接过木鸢的操控符,发现这竟是用万窟特有的“离魂木”制成,纹路间流转着暗红的魔气。
莲影没有拒绝,倚着他的肩膀闭目调息:“当年娘把我交给尊主时,说他是这世上最值得托付的人。可现在……”她的声音低下去,像是说给自己听。
墨白握紧操控符,离魂木的纹路突然亮起,在云层中投射出白鸽的虚影。那抹白衣胜雪的身影悬浮在月光下,面具后的目光似穿越时空落在他身上,带着某种诀别的释然。
“这是……”墨白指尖发颤。
“尊主的留影术。”莲影睁开眼,“他早就料到会有今天。墨白,你看到的万窟,不过是浮在海面的冰山一角。”
虚影中的白鸽抬手轻触面具,面具缓缓碎裂,露出那张与墨白七分相似的脸。他的左眼角有一颗泪痣,在月光下泛着血光——这与莲影的标记如出一辙!
“我的命是尊主给的。”莲影轻声道,“他用自己的心头血为我重塑经脉,让我能同时修炼清心剑诀和万窟魔功。墨白,你体内的无白,其实是尊主的……”
话音未落,天际传来刺耳的雕鸣。三只铁翼雕撕裂云层,骑手手持淬毒的骨矛,矛尖泛着幽蓝的光。
“抱紧我!”墨白将莲影护在胸前,离魂木在他体内镇魂玉的力量催动下,竟化作血色巨鸟展翅高飞。
“找死!”为首的血蜈卫狞笑,骨矛划破虚空。
墨白横剑格挡,却发现这看似普通的攻击中暗含魔纹,竟将他的剑气吞噬殆尽。他闷哼一声,手臂瞬间麻痹,铁翼雕的利爪已近在咫尺!
“小心!”莲影突然睁眼,软剑如灵蛇般缠绕住墨白腰间,带着他在空中翻转三周,险之又险地避开攻击。她反手甩出三枚淬毒银针,精准刺入铁翼雕的眼睛。
巨雕发出凄厉的惨叫,驮着骑手坠入云海。剩下的两只雕却更加疯狂,骑手取下背后的骨弓,箭镞上缠绕着黑色的魔纹。
“是‘噬魂箭’!”莲影脸色剧变,“快用镇魂玉的力量!”
墨白不及多想,将内劲灌入怀中的阴阳玉。玉身爆发出黑白双色光芒,形成一个旋转的太极图,将噬魂箭的魔纹一一化解。
“不可能!”血蜈卫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攻击被消解,“你怎么会有阴阳玉?!”
墨白趁机操控离魂木巨鸟俯冲而下,流光剑化作一道匹练,将两名骑手斩落雕背。铁翼雕失去控制,坠入下方的原始森林。
“快走!”莲影催促道,“他们的援军马上就到!”
离魂木巨鸟加速前行,穿过层层云雾,最终降落在一处隐蔽的山谷。谷口立着两块巨石,上面刻着早已风化的“青石”二字——正是青石镇的旧址!
“这里被尊主用结界封印了。”莲影解释道,“万窟的人找不到,只有持阴阳玉的人能进入。”
墨白握紧阴阳玉,两块巨石缓缓分开,露出一条通往地下的石阶。他扶着莲影走下石阶,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石壁上每隔十丈就嵌着一块发光的萤石,将通道照得幽蓝。
深处传来锁链的哗啦声,还有熟悉的咳嗽声——是林大叔!
“林大叔!”墨白眼眶通红,冲进洞内。
被锁链捆在石台上的老人抬头,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光:“小白……真的是你……”
“是我!”墨白挥剑斩断锁链,将老人抱在怀里,“对不起,我来晚了……”
“傻孩子……”林大叔颤抖着抚摸他的脸颊,“能活着见到你,就好……”
洞内还有二十余名幸存者,大多是妇孺,身上带着新旧不一的伤痕。墨白看到莲姨躺在角落,气息微弱,忙过去查看。
“莲姨!”他握住老人的手,“我是小白啊!”
莲姨艰难地睁开眼,看到他身后的莲影,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光:“影儿……我的影儿……”
莲影扑到母亲身边,泪如雨下:“娘……对不起……都是女儿不孝……”
莲姨摇头,目光落在墨白身上:“小白,带影儿离开……她不该卷入这些事……”
墨白点头,将莲姨抱在怀里:“我会的,我会带你们所有人离开。”
就在这时,通道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伴随着鬼面的狞笑:“墨白,别来无恙?”
墨白脸色剧变,将莲影母女护在身后。鬼面带着二十余名血蜈卫走进洞内,他的青铜面具已换成一张血色骷髅面具,手中握着染血的骨鞭。
“把阴阳玉交出来,本尊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鬼面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
墨白握紧流光剑:“想要阴阳玉,先过我这关!”
“不自量力!”鬼面甩动骨鞭,鞭影如毒蛇般袭来。
墨白施展流风剑法,剑光与骨鞭碰撞,爆发出刺眼的火花。他发现鬼面的实力比上次更强,骨鞭上缠绕着浓郁的魔气,每一次攻击都带着腐蚀的力量。
更麻烦的是,血蜈卫们手持淬毒的骨矛,将他团团围住,不断消耗他的体力。墨白渐渐力不从心,身上被骨鞭抽中数下,鲜血染红了衣衫。
“墨白大哥!”杨淘不知何时出现在通道口,背着药篓,手里握着一个巨大的陶罐,“接着!”
他将陶罐砸向地面,绿色的烟雾瞬间弥漫整个洞窟。血蜈卫们吸入烟雾,立刻捂着喉咙惨叫,骨矛从手中滑落。
“这是……”鬼面脸色剧变,“蚀心散!”
“没错!”杨淘得意地说,“我娘教我的,专门对付坏人!”
墨白趁机一剑刺入鬼面的胸口,却发现他的身体如同虚无,根本没有实体!
“哈哈哈哈!”鬼面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本尊的本体在万窟总坛,这不过是个分身罢了!墨白,你以为你赢了?大错特错!”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现在,让你们看看真正的蚀骨军!”
洞窟顶部突然裂开,数十只体型巨大的蜈蚣钻了进来,它们的外壳泛着金属光泽,口器中滴着毒液。幸存者们惊恐地尖叫,抱成一团。
“快走!”墨白护着众人往通道口撤退,却发现退路已被蜈蚣堵住。
杨淘急中生智,从药篓里掏出火种,点燃了随身携带的易燃药粉。火焰瞬间蔓延,将蜈蚣群逼退。
“墨白大哥,带着大家先走!”杨淘将最后一罐药粉扔向蜈蚣,“我来断后!”
“不行!要走一起走!”墨白怒道。
“快走!”杨淘将他推向通道口,“我娘说过,青石镇的人最讲义气!”
墨白红着眼眶,抱着莲姨和林大叔冲出洞窟。身后传来杨淘的惨叫,还有蜈蚣的嘶鸣。
“杨淘!”墨白想要回头,却被莲影拉住。
“来不及了!”莲影含泪道,“我们必须去万窟总坛,阻止尊主的计划!”
墨白咬牙,带着幸存者们离开山谷。刚走出谷口,就看到顾九站在月光下,白衣如雪,手中握着杨淘的药篓。
“墨白小兄弟,别来无恙?”顾九笑着,“我来接你们了。”
墨白握紧流光剑:“杨淘呢?”
“放心,他没事。”顾九道,“我已派人送他去安全的地方。现在,跟我走吧,去万窟总坛。”
墨白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他知道,这是唯一的出路。
顾九转身,身后出现一艘巨大的灵舟,船身上刻着顾家的族徽。幸存者们被带上灵舟,朝着万窟总坛的方向飞去。
墨白站在船头,看着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青云山,心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他知道,更大的风暴还在前方等着他,而他必须变得更强,才能保护身边的人,才能揭开所有的秘密。
灵舟在夜空中飞行,月光洒在墨白手中的阴阳玉上,泛起诡异的红光。他隐隐有种预感,这场战斗,将是他和无白的最终对决,也是他和白鸽的宿命之战。
而在万窟总坛的深处,白鸽的虚影正站在巨大的祭坛前,他的身体已经变得透明,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祭坛中央,无白的石像正在缓缓裂开,一股浓郁的魔气从中涌出。
“墨白,我的弟弟……”白鸽轻声呢喃,“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孤单。”
他的身影渐渐融入石像,无白的眼睛缓缓睁开,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即将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