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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19章:阻止爆炸

1945年8月14日的上海,天黑得格外早。傍晚六点刚过,弄堂里的煤炉就熄了火,连平时最吵闹的孩童都被家长拽回了家——沈砚之他们约定的行动时间,就定在今晚七点,离松井提前的爆破时间,只剩一个小时。

“同和裁缝铺”的里间,油灯的光晃得人眼晕。沈砚之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把磨得发亮的钢丝钳,正反复检查钳口的锋利度;苏清媛坐在旁边,把几节备用电池塞进手电筒,又从急救包里拿出纱布和碘酒,缠在自己受伤的左臂上——早上组织自卫队训练时,她被木刺扎破了胳膊,现在还渗着血,却没说一句疼。

“沈同志,钳子我又磨了一遍,剪铁丝肯定没问题。”张彪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个黑色的布袋,里面装着两把日军制式手枪,“我已经去造船厂踩过点了,后门的守卫今晚换了班,是两个刚调来的新兵,警惕性不高,我能解决他们。”

若涵也来了,她穿着件浅蓝色的布衫,手里拿着一张手绘的造船厂地图,上面用红笔标着船坞、仓库和地下室的位置:“刘工程师说,炸药主要放在三个地方——船坞西侧的仓库、中央的船台,还有最里面的地下室,每个地方都有日军看守,不过大部分兵力会被松井调到地下室,他要亲自盯着爆破。”

陈峰最后到,他的皮夹克上沾了点灰尘,刚从日军兵营附近回来:“我跟军统的兄弟约好了,七点整在兵营的弹药库附近放炸药,动静足够大,保证能把造船厂的日军引过去。不过你们得抓紧,最多给你们四十分钟,四十分钟后,日军要是发现兵营没事,肯定会回防。”

沈砚之站起身,把钢丝钳别在腰上,又接过张彪递来的手枪,检查了弹匣:“时间紧迫,我们按原计划分四路走。第一路,我和清媛,穿日军制服潜入造船厂,先拆仓库和船台的炸药,最后去地下室拆主炸药;第二路,陈峰带军统的人,七点准时炸兵营,之后在造船厂门口牵制回防的日军;第三路,张彪,你负责搞定后门守卫,然后守住大门,用铁链锁死,别让日军增援进来;第四路,若涵,你带自卫队的百姓在造船厂外围巡逻,要是有散兵跑出来,就用木棍拦着,别硬拼,等我们出来汇合。”

“放心吧!”若涵攥紧手里的地图,眼神坚定,“我已经跟王大爷说了,他会带二十个年轻小伙守在弄堂口,只要有日军出来,我们就敲锣提醒。”

七点的钟声,从远处的教堂传来,沉闷地敲了七下。沈砚之和苏清媛迅速换上日军制服——这是上个月从特高课逃出来的地下党送来的,肩章上还别着“上等兵”的标志,足够蒙混过关。两人低着头,跟在张彪身后,往江南造船厂的后门走去。

造船厂的后门藏在一条狭窄的巷子里,巷口堆着废弃的木板,借着夜色的掩护,三人很快就摸到了门口。果然如张彪所说,两个穿黄军装的新兵正靠在墙上抽烟,手里的步枪斜挎在肩上,连枪栓都没拉开。

“喂!你们是哪个部队的?”左边的新兵看到他们,懒洋洋地问,眼神还在苏清媛的制服上扫了一圈——他大概以为这是来巡查的军官,没敢多问。

张彪没说话,突然冲过去,左手捂住新兵的嘴,右手握着匕首,对着他的脖子轻轻一划。新兵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软了下去。另一个新兵刚要喊,沈砚之已经冲上前,用枪托砸在他的太阳穴上,新兵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快,锁门!”张彪从布袋里拿出一条粗铁链,穿过后门的铁环,“咔嗒”一声锁死,又把钥匙扔到巷子里的臭水沟里,“这样就算他们想进来,也得费点功夫。”

沈砚之和苏清媛点点头,转身钻进造船厂。里面比想象中更暗,只有几盏应急灯挂在电线杆上,昏黄的光勉强照亮脚下的路。远处传来机器的轰鸣声,还有日军士兵的说话声,夹杂着金属碰撞的脆响——那是他们在检查炸药的导火索。

“先去仓库。”沈砚之压低声音,拉着苏清媛往西侧走。仓库的门没锁,虚掩着一条缝,里面隐约能看到几箱黑色的炸药,还有两个日军士兵坐在箱子上打牌。

“谁?”听到脚步声,一个士兵抬头,手里还拿着牌。

沈砚之赶紧上前,用日语喊:“松井课长让我们来检查炸药,你们快去前面支援,兵营那边出事了!”他的日语是在重庆培训时学的,虽然口音有点重,但足够蒙混过关。

两个士兵果然慌了,扔下牌就往外跑:“兵营出事了?怎么没人通知我们?”

等他们跑远,沈砚之赶紧推开门,苏清媛举起手电筒,照亮仓库内部——足足二十箱炸药堆在墙角,每箱炸药上都插着一根红色的导火索,导火索之间用细铁丝连在一起,只要点燃一根,整间仓库的炸药都会爆炸。

“快拆!”沈砚之拿出钢丝钳,蹲在第一箱炸药前,小心翼翼地夹住导火索和铁丝的连接处。他的手有点抖,额头上的汗滴在炸药箱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子——他知道,只要稍微用力过猛,或者夹错位置,就会引爆炸药,两人都会被炸成碎片。

苏清媛站在门口放风,手里的手电筒一直对着外面,耳朵竖得老高,生怕有日军回来。“沈同志,快点,已经七点十五了!”她轻声提醒,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

沈砚之“嗯”了一声,深吸一口气,手腕用力,“咔嚓”一声,铁丝被剪断了。他赶紧把断了的导火索卷起来,塞进怀里——不能留下痕迹,不然被日军发现,会立刻引爆其他炸药。

两人配合着,一个剪断铁丝和导火索,一个把断口用布条包好,再把炸药箱搬到仓库深处的角落。二十箱炸药,用了十分钟才拆完,等最后一箱的导火索被剪断,沈砚之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制服贴在皮肤上,又凉又黏。

“去船台。”没敢多歇,两人又往中央的船台跑。那里的情况更棘手——十五箱炸药围着船台摆成一圈,导火索直接连到船台中央的一个引爆器上,还有三个日军士兵守在旁边,手里端着枪。

“怎么办?他们没走。”苏清媛躲在电线杆后,小声问。

沈砚之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颗手榴弹——这是张彪给的,原本是备用的。他拔掉保险栓,往远处扔去,“轰隆”一声,爆炸声在空旷的造船厂回荡。

“怎么回事?哪里爆炸了?”三个士兵吓得赶紧往爆炸声的方向跑,手里的枪握得紧紧的。

沈砚之趁机拉着苏清媛冲上船台,手电筒的光扫过引爆器——那是个简易的装置,只要按下按钮,所有导火索都会被点燃。“快拆引爆器!”他让苏清媛按住装置,自己用钢丝钳剪断连接的电线。

“咔嚓咔嚓”几声,电线被剪断,引爆器瞬间失去作用。苏清媛松了口气,刚要说话,远处突然传来密集的枪声,还有日军的喊叫声:“有人拆炸药!快去找!”

“不好,他们发现了!”沈砚之拉起苏清媛,“去地下室,主炸药在那里,松井肯定在那!”

地下室在造船厂的最里面,入口处有一道铁门,上面挂着一把大锁。沈砚之刚要找东西撬锁,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还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冰冷的笑意:“沈砚之,你们果然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炸毁造船厂的。”

两人回头,只见松井站在不远处,手里举着一把手枪,枪口正对着沈砚之的胸口。他身后跟着四个特高课的特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枪,把两人团团围住。

“松井,日本已经要投降了,你为什么还要做这种破坏?”沈砚之握紧手里的钢丝钳,心里盘算着怎么脱身——苏清媛的枪在腰后,只要能吸引松井的注意力,她就能开枪。

松井冷笑一声,往前走了两步,枪口离沈砚之更近了:“投降?我是大日本帝国的军人,就算投降,也要给中国留下点‘礼物’!江南造船厂是你们的工业命脉,炸了它,你们十年都恢复不过来!这是我们最后的荣耀,你懂吗?”

“荣耀?”沈砚之怒了,声音提高了几分,“让百姓无家可归,让工厂化为废墟,这叫荣耀?你所谓的荣耀,是用中国人的鲜血和泪水堆起来的!今天,我绝不会让你得逞!”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松井的手指扣在扳机上,眼神里满是疯狂,“我先杀了你,再炸了造船厂,就算死,也要拉你当垫背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突然从铁门后面冲出来,手里举着一把手枪,对准松井的后脑勺:“松井,放下枪!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是张彪!他竟然跟了过来,还撬开了地下室的铁门。

松井猛地回头,脸上满是震惊,随即变成了狰狞的愤怒:“张彪,你这个叛徒!当年要不是我收留你,你早就死在街头了,你竟然敢背叛我!”

张彪的手很稳,枪口一直对着松井:“收留我?你是为了利用我,让我帮你抓地下党!我以前瞎了眼,帮你做了那么多坏事,现在,我要赎罪!”

松井突然笑了,笑得很疯狂:“赎罪?晚了!”他猛地转身,枪口对准张彪,扣动了扳机。

“砰!”枪声在地下室入口处回荡,张彪闷哼一声,胸口瞬间渗出一片鲜血,染红了他的短褂。他踉跄着后退一步,却没倒下,依旧举着枪,对着松井喊:“沈同志……快……去地下室拆炸药……别管我……”

“张彪!”沈砚之眼睛红了,想要冲过去,却被特高课的特工拦住。苏清媛见状,突然从腰后掏出手枪,对着一个特工的腿就是一枪,特工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清媛!”沈砚之趁机推开另一个特工,冲向地下室。松井想拦他,却被张彪死死缠住——张彪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扑到松井身上,双手抱住他的胳膊,不让他开枪。

“放开我!”松井怒吼着,用枪托砸张彪的后背,张彪的嘴角溢出鲜血,却抱得更紧了,“沈同志……快……时间不多了……”

苏清媛也冲了上来,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对着松井的右腿狠狠刺去。“啊!”松井惨叫一声,腿一软,跪倒在地上。张彪失去支撑,也倒了下去,胸口的血越流越多,他看着沈砚之冲进地下室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微弱的笑容,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地下室里一片漆黑,沈砚之打开手电筒,光柱扫过四周——三十箱炸药堆在中央,导火索连接着一个巨大的引爆器,上面的指针正指向七点五十五分,离爆破时间,只剩五分钟。

他冲过去,手里的钢丝钳飞快地动着。汗水模糊了他的眼睛,他只能凭着感觉剪断铁丝和导火索,耳边全是自己的心跳声,还有外面苏清媛和特工打斗的声音。

“咔嚓!咔嚓!”一根又一根导火索被剪断,引爆器上的指针慢慢停了下来。当最后一根导火索被剪断时,沈砚之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他做到了,江南造船厂安全了。

外面的打斗声也停了。沈砚之站起来,走出地下室,看到陈峰带着十几个军统特工,正押着被绑住的松井和剩下的特工。苏清媛坐在地上,胳膊上又添了一道伤口,正用纱布包扎。

而张彪,就躺在不远处的地上,胸口的血已经凝固,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把手枪——那是他用来保护他们的武器。

沈砚之走过去,蹲在张彪身边,轻轻合上他的眼睛。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滴在张彪的衣服上。他想起以前,张彪曾帮松井抓过地下党,他对张彪充满了敌意;可今天,张彪用自己的生命,弥补了过去的过错,保护了造船厂,也保护了他们。

“沈同志,”陈峰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低沉,“他是个英雄。”

沈砚之点点头,站起身,看向远处的天空。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快要来了。远处传来了零星的鞭炮声——大概是百姓们听到了日本要投降的消息,偷偷放的。

苏清媛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张纸巾:“别难过了,张彪同志不会白死的,他保护了造船厂,也保护了上海的百姓。以后,我们会记得他的。”

沈砚之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眼神变得坚定。他知道,阻止爆炸不是结束,日本投降后,还有很多事要做——要保护百姓,要重建工厂,要让上海重新变得有生气。

而张彪的牺牲,会成为他们前进的动力。他们会带着张彪的希望,一起迎接胜利的曙光,一起建设一个没有战争、没有苦难的新中国。

就在这时,陈峰的收音机里传来了一阵清晰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却足以让所有人都听清:“日本天皇于1945年8月15日发布《终战诏书》,宣布日本无条件投降……”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都愣住了,然后爆发出了压抑已久的欢呼。沈砚之看着身边的苏清媛、陈峰,看着远处渐渐亮起来的天空,心里充满了希望。

八年了,上海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战争结束了,和平,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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