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大意,而是赵高这些年做得太隐秘了。
表面上赵高把六国余孽都关进了大牢,其实那全是他在皇城核心安插的势力!
要不是这次暗中布局,还发现不了呢。
至于赢泽能不能独自处理这事,他根本就没想过。
赵高虽然只是中车府令,但这些年在朝廷里拉帮结派,根扎得太深了。
“陛下,如果不动用兵权强行**,我真的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能挡住朝廷一半官员的逼宫。”
蒙易也苦笑起来。
换成是他,肯定也办不到。
蒙易刚想说话,忽然村口传来一阵马蹄声,一匹快马飞奔而来。
这是朝廷专门训练的千里识途马,不用人驾驭。
老马跑到赢政面前,抖了抖身子,把背上一个大箱子给甩了下来。
咔嚓!
箱子落地裂成两半,里面掉出一堆东西。
赢政看着这些东西,愣住了。
“朕都跑到这儿来了,怎么还有这么多奏折?”
赢政摸了摸自己的脸,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能送到这里的,都是他信得过的人,这些人哪个没有两把刷子?
接着,赢政脸色一变,难道是泽儿出事了?
……
赢政赶紧快步上前,一把抓起奏折。
这里离咸阳很远,就算八百里加急,也来不及传递最新消息,所以信息有些滞后。
一开始赢政还平静地看着,但随着翻阅,脸上逐渐露出了震惊、难以置信的表情。
砰!
赢政手中的酒杯直接掉在地上,碎成了两半。
桌子上的茶壶也被碰翻,水洒了一地,把他的袍子都弄湿了。
赢政却像没感觉到一样,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奏折。
看了很久后,才麻木地把奏折扔给蒙易。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是老九想出来的办法,到底是谁在他背后指使?难道还有高人?”
赢政像是被梦魇缠住一样,低声喃喃。
他是谁?千古一帝秦始皇!什么时候如此失态过?
哪怕是在那段黑暗的岁月里,他也一直是冷静如常。
赢政的脸色不断变化,双手也在微微发抖。
奏折里记录了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
超过百分之九十的内容,都是关于赢泽颁布的推恩令。
“秦二世赢泽,恩泽天下,颁布推恩令,从朝廷上下到县令,无论嫡子庶子,都可以平分家产,继承官位和土地!”
蒙易迅速上前一步,接过竹简,颤抖着念了出来。
直到最后,竹简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他都没意识到。
无论是蒙易还是赢政,都不是普通人,在朝为官多年,谁不是老狐狸?
早就看惯了各种阴谋诡计。
但这道推恩令,却是个光明正大的计策。
赢泽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宣布下来,没人能拿他怎么样。
从今往后,所有世家官吏的嫡子,都成了赢泽的护卫。
因为只有赢泽活着,推恩令才能继续推行下去,一旦他出事,这些人得到的好处也会全都泡汤。
在这种情况下,赢泽怎么可能出事?
“到底是谁,老九这些年到底跟谁来往过,给朕查清楚,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赢政低声说道。
虽然这么说,但他心里明白,这些年赢泽一直待在皇宫里,见的人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正是因为这样,赢政才这么震惊。
很难想象,那个聪明如妖的赢泽,是怎么隐忍了这么多年的。
“陛下,公子真是人才,真是难得的人才,老臣在朝廷做官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这么厉害的人,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妖孽。”
蒙易双手微颤着捧起茶盏,仰头一饮而尽,竭力平复着内心的惊涛骇浪。
好半晌都没缓过神。
这计谋太过凌厉,他仿佛已看到满朝文武那扭曲变形的脸庞。
“九公子这招数,简直太狠辣了,那些人怕是要将他生吞活剥才解恨。”
“可如今这乱世,正需如此雷霆手段,方能安定天下。”
“短期内,那些心怀不轨的官吏与家族,定然不敢再肆意妄为。”
“九公子眼下最缺的便是时间,以他的才智,只要给他足够时日,朝廷必能尽在掌控。”
赢政深吸两口气,情绪渐渐平复,脸色却变得异常复杂。
虽不在朝堂,他也深知那些官员此刻定是暴跳如雷。
原本打算重出江湖的赢政,暂时搁置了计划,心底竟涌起一丝期待。
看来,老九远比他想象中更为睿智,绝非池中之物。
至于这些年他为何一直隐忍不发,赢政还真有些摸不着头脑。
“陛下,若九公子早些年入朝为官,地位定不会低于老臣,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蒙易苦笑摇头道。
身为朝中重臣,他比谁都清楚推恩令的威力。
大秦立国已近六百年,世家大族盘根错节。
虽推行军功授田制,但一些大家族却钻法律空子,疯狂刷战功,他岂会不知?
只是有些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但从今日起,一切都将改变。
推恩令如同一把利刃,一点点从这些大家族身上割肉,直至他们彻底崩溃。
多年的家产与权力,都将被子嗣们平分殆尽。
想到这里,蒙易不禁打了个寒颤,咽了口唾沫。
暗自庆幸蒙家一直单传,无需担忧此等问题。
“这小子的野心,远比我们想象中要大得多,从一开始就没把赵高放在眼里,他这是要为大秦打下万世基业。”
赢政站起身来,双手背在身后,眼神变得深邃莫测。
推恩令一旦实施,别说十年,就算百年之后,大秦依旧会稳如泰山。
除非接连出现十几代昏君,否则这天下永远都是赢家的。
因为只要有推恩令在,就不可能有大家族崛起。
“倒是越来越期待了,不知老九会把朝廷变成何等模样。”
……
一场假死之局,揪出了以赵高为首的几个乱臣贼子。
除此之外,还有赢泽这个意外之喜。
谁能想到,在满朝文武的围攻下,赢泽竟能逆风翻盘。
“陛下,臣还听到一个消息,不知当讲不当讲。”
蒙易快步跑回茅草屋,又端来一壶茶水,小心翼翼地给赢政斟上,随后犹豫片刻才开口。
哦?
赢政眉头一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九公子颁布推恩令后,在三十六郡设立了督查宫,凡是违抗推恩令者,一律斩首示众。”
“短短两天内,几十座宫殿便拔地而起,而这些宫殿里,都立着一尊巨大的雕像……”
“正是九公子本人。”
噗!
赢政刚喝进口中的茶水,直接喷了出来。
他彻底呆住了。
赢泽肯定还有其他手段,他从奏折中也得知了督察宫的存在,但没想到这小子竟会如此大胆。
“除此之外,九公子还下令,凡是各郡县的百姓,只要连续三十天去督查宫朝见,就能免费领取两斤粮食。”
**!
赢政猛地从椅子上弹起,眼睛瞪得滚圆。
这小子是在抢朕的风头!
照此下去,不出几年,世人谁还会记得始皇帝?
恐怕以后只会认秦二世赢泽。
这十年来,他为何总是一再东巡?
表面说是威慑六国,实则是为了收买人心。
但效果一直不尽如人意。
没想到,十年都没解决的问题,竟被这小子如此轻松地解决了。
“陛下,若您在这儿待上一年半载,等出去之后,百姓可能只会念叨九公子的名字了。”
蒙易摸了摸鼻子,一脸古怪的表情,嘴角忍不住上扬。
他心里清楚,虽然陛下表面看似不舍,实则早已乐开了花。
这些年,他一直跟在秦始皇身边,深知秦始皇一直有个心病。
大秦虽强大无比,但后继无人。
始皇帝的十几个儿子,不是无能便是年幼,唯一能托付大事的长公子扶苏……
又被儒家洗了脑,一直主张分封制。
就在陛下快要放弃的时候,突然冒出了九公子,怎能不让他欣喜若狂?
“就算给这小子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抢走朕的江山,别忘了,这大秦是朕一步一步打下来的。”
赢政冷声说道,但嘴角已笑到了耳根,完全藏不住。
他心里暗暗思量,大秦真的有后了。
咳咳。
他伸手擦掉嘴角溢出的血,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就算自己死了,凭赢泽的能力,也能保大秦安然无恙。
“只是,这小子为何一直隐忍不发?是不是因为朕还在?既然如此,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少本事……”
赢政眼里闪过一丝期待。
历史上很多皇帝最怕的就是被儿子篡位,但秦始皇却恰恰相反,他恨的是无人可继。
“陛下,文武百官已掀不起什么风浪,无法威胁到公子,但推恩令对六国余孽无效。”
蒙易脸上的担忧溢于言表。
他从小看着赢泽长大,加上和秦始皇的关系,早已把他当成了亲儿子。
推恩令一出,各大世家自顾不暇,但六国余孽不会买账。
“这些躲在暗处的鼠辈,真是让人头疼。算了,派些人埋伏在皇城外,随时准备出手。”
赢政皱了皱眉。
统一才不过十年,还没足够时间同化这些人。
这些年,六国余孽不仅经常刺杀他,还在偏远地区惹是生非,搞得民不聊生。
他试过很多办法,但这些人实在太多了,根本除之不尽。
“如果老九这次能把暗中的六国余孽都揪出来,朕不介意帮他一把,彻底铲除。”
赢政摇摇头,笑了笑。
接着,他没有再想这件事。
“休息几天,也该启程了,徐福应该快回来了,不知他带回了什么消息。”
赢政望着远方的大海,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只是,这一笑,意味深长。
不久之后,这里又恢复了平静。
除了留下一队士兵秘密训练之外,赢政和蒙易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得不说,政哥非常谨慎,每个地方最多待三天,生怕被人识破身份。
为了隐藏这次的布局,他身边连一个侍卫都没带。
如果这时候有人来刺杀,那可就热闹了。
……
在推恩令的实施下,秦始皇看到的是儿子的出色表现。
但在赵高眼里,赢泽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魔鬼。
“让六国那些家伙快点过来,已经三天了,怎么还没到?我最后警告你们一次,三天内再不来,我就动手不留情!”
赵高猛地一脚,把个花瓶踹得翻倒在地,气得直跺脚。
他一怒之下,把一摞奏章全扔进了火炉,脸色阴沉得吓人。
沙丘离咸阳可远了,差不多有两千公里,但三五天也能赶回来。
赵高其实早就回到咸阳了,可他现在不急着动手,在等他的帮手赶来。
原本,有谢雨、李平和李斯帮他,他在朝廷里就能压住赢泽,让胡亥坐上皇位。
可现在情况不同了,朝廷里乱成一锅粥,谁还顾得上他?
他得等六国的人马到了,才有足够的兵力**回去。
“九公子赢泽……我真是小瞧你了,没想到你才是隐藏的那条大鱼。”赵高气得直喘粗气。
啪!
他猛地一巴掌扇在旁边的侍女脸上,瞪大眼睛怒视着她。
心里的火没处发,只能拿她出气。
最后,他直接把侍女拽进了营帐,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出来。
这时,他脸上的怒气稍微消了些。
“来人,再传我的命令,让牢里的那些六国将士准备好,三天后,发起总攻,把大秦夺回来!”
……
赢泽的手段太高明了,他根本没想到,但他手里还有最后一张王牌。
那就是六国的残余势力!
这些年,秦始皇把抓捕六国余孽的任务交给了他,赵高表面上把这些人都关进了大牢,实际上却暗中好吃好喝地供着,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用上。
“蓝田大营离咸阳几十公里,短时间内根本来不及增援,现在皇宫里那五万兵马加上王离,怎么可能挡得住我的六国大军?”
赵高刚刚出了一口恶气,此时心情格外舒畅。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