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风起青萍，京兆暗流
就在楚宸于鹰嘴崖与北漠斥候周旋、艰难修炼之际，远在数千里之外的神京城，亦是暗流涌动。
镇北侯八百里加急的军报以及附带的请功奏折（隐去了楚宸获取暗账的具体细节，只言其查明贪腐），已然送达枢密院，旋即被呈送御前。
紫宸殿内，皇帝姬允看着奏折，面无表情，指尖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击。
“楚擎苍的儿子…到了边关，倒是折腾出不小动静。贪腐通敌…钱勇是苏爱卿的人吧？”他的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侍立一旁的老太监躬身低语：“回大家，确是苏相门生。楚参军此次，算是捅了个马蜂窝。据黑冰台密报，苏相得知消息后，在府中摔碎了一套心爱的雨过天青瓷。”
姬允嘴角似乎微微动了一下，似笑非笑：“哦？能让他如此失态，倒是难得。看来这楚宸，比他那个只知道忠君爱国、不懂变通的父亲，多了几分狠辣和手段。”
他沉吟片刻，道：“镇北侯请功，依律照准。该赏的赏，该抚恤的抚恤。至于钱勇…既已下狱，便由镇北侯依军法处置吧，不必押回神京了。”
“是。”老太监应道，心中明白，陛下这是默许了楚宸的行为，顺手推舟，既安抚了边军，又敲打了苏文渊，自己则置身事外。
“还有，”姬允似乎想起什么，“朕记得，楚宸离京前，似乎与林家那丫头，还有婚约？”
老太监一愣，小心回道：“大家明鉴，确有此事。只是林小姐她…”
“告诉林素月，”姬允打断他，语气淡漠，“安分待在府里修身养性。她的婚事，朕自有考量。”
“老奴遵旨。”
圣旨和赏赐很快下达宰相府和安国公府（林素月家族）。苏文渊接旨时，面色如常，甚至带着惯有的谦恭笑容，但回到书房后，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楚！宸！”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眼中杀机四溢。钱勇是他安插在边军的重要棋子，不仅是为了捞钱，更是为了监控林傲和掌控部分军队，如今竟被一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废柴世子连根拔起！甚至陛下都默许了！
这无异于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他脸上。
“父亲息怒。”其女苏云浅端茶进来，见状柔声劝道，“不过是一时失利。边关苦寒，战事凶险，那楚宸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未可知。即便回来，区区军功，在朝堂之上，又能掀起多大风浪？”
苏文渊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冷声道：“你说得对。是小瞧他了。此子隐忍狠辣，绝非池中之物，必须尽早除去，以免成为心腹大患。”
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诡光：“北漠兀术，性如烈火，嗜杀成性。他若知道黑风城来了这么一位‘能臣’，想必会很感兴趣…听说，北漠国师麾下，有一支‘影杀卫’，最擅千里之外取人首级…”
苏云浅眼中一亮：“父亲的意思是…”
“备纸墨。”苏文渊冷笑，“我要给‘老朋友’写封信。另外，让我们在军中的人，‘帮’楚参军扬扬名，最好能让他的名字，传到兀术的耳朵里。”
与此同时，安国公府，一处清雅却冷寂的闺阁内。
林素月身着素衣，正对窗抚琴，琴声幽幽，带着化不开的愁绪。她容颜绝美，却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眉宇间笼罩着轻愁。
丫鬟快步进来，低声禀报了朝堂关于边关的消息和皇帝的旨意。
琴声戛然而止。
林素月纤细的手指按在琴弦上，微微颤抖。
他竟然…在边关立了功？还扳倒了一位副将？这真的是那个神京城人尽皆知的废柴世子吗？
她脑海中不由浮现出灵堂之上，那个从棺椁中坐起，眼神冰冷、言语如刀，逼得她父亲和自己不得不屈辱退婚的少年身影。
与记忆中那个唯唯诺诺、痴缠自己的形象，判若两人。
心中一时五味杂陈。有惊讶，有不解，有一丝莫名的悸动，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悲哀和无奈。无论他如何变化，自己终究是家族用来维系与相府关系的工具。皇帝的旨意，更是断绝了她最后一丝渺茫的幻想。
她望向北方，目光似乎穿透重重楼阁，看到了那座血与火交织的边城。
“楚宸…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低声轻语，似问似叹。
而在地处神京北城的平民区，那间小小的院落里。
采药女柳依依正小心地给窗台上的几株药草浇水。她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体内那股莫名的生机似乎也壮大了一丝。她时不时会望向北方，眼中带着纯净的担忧和祝福。
“楚宸大哥…你在那边，一定要平安啊。”
她摸了摸怀中那个楚宸留下的、装着少许青木灵源浆的小玉瓶，这是她最珍贵的东西。
各方势力，因楚宸在边关的举动，反应不一，暗流涌动。而这些遥远的波澜，正悄然汇聚，即将化作影响边关局势的暗涌与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