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回家路过河边，望着河水倒映出的自己，我竟然升起了跳下去的念头。
这可是我五年的心血，那件婚纱就如同我的孩子一样。
天知道当他同意我自主设计婚纱时，我有多兴奋。
怪我太傻，以为周铭聿胸膛里跳动的是跟我一样的真心。
现在想来，他或许只是想节约下买婚纱的钱，随口一说敷衍我。
是我将有关我们的一切看得太认真。
跛掉的脚因为走太多路而隐隐作痛，我苦笑一声。
他是不是已经忘记我的左脚是怎么跛掉的。
陪他一起赛车时，车子遇到突发状况飞出赛道。
副驾驶的我在第一时间扑到他身上，为他挡下了大部分伤害。
身体没出什么大问题，就是我的左脚永远地跛了，呈现出丑陋的扭曲弧度。
醒来后，周铭聿红着眼眶跪在我面前郑重发誓。
他会娶我为妻，当我一辈子的拐杖，不允许任何人取笑我的残疾。
可只不过五年他就忘了誓言，把我的跛脚当作笑料同人分享。
他自以为跛脚的我已经离不开他，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我。
可他错了。
我咬紧牙关，忍痛回到了家。
客厅墙壁上裱着一张婚纱的等比例设计图，不管谁来我家做客都会被其惊艳。
我面无表情地撕下这张图，意外发现设计图背后还有一句字迹潦草的话，一看就是周铭聿的手笔。
“最美的婚纱，献给我最美的新娘。”
手上没有停顿，这张倾注我无数心血的设计图被我撕成碎片扔进垃圾桶。
周铭聿在这时打电话过来，语气诚恳地道歉。
“抱歉玥玥。刚刚在跟兄弟开黑，实在没空接你的电话。”
“今晚就不用等我回来了，我们得通宵上分，这几天潮湿，你注意风湿，记得早点睡觉。”
背景音里还传来苏沐的抱怨声。
“女人就是麻烦，还得专门报备，影响我们兄弟上分的效率。”
“管得这么严，搞得她真以为自己有话语权一样，还不是得听你这个一家之主的。”
我深吸一口气，语气尽可能平静。
“好。”
半夜，我疼得惊醒过来。
左脚的风湿痛就像一把小刀反反复复割着我的脚筋。
“铭聿，铭聿……”
我习惯性地呼唤他的名字求助。
回应我的只有沉默的空气。
到这时我才恍惚意识到，今晚周铭聿不属于我。
属于他的好兄弟，苏沐。
忍着左脚钻心剜骨的疼，我下床给自己找药敷上。
反正等药生效还要会时间，我点开了朋友圈。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苏沐发的她和周铭聿的合照，两人脸贴着脸，比夫妻还亲密。
一条水晶吊坠挂在她的脖子上，闪闪发光。
朋友圈配文：
【最后一次陪兄弟熬夜开黑，今后他就要被某个跛脚女人管喽。】
若是以往，听到有人骂我跛脚女人，周铭聿能提刀追人八条街。
现在的他却如此回复。
“结婚后她也管不到我，一只脚的怎么追得上两只脚的。”
我怔怔地看着这句话，在唇齿间反复咀嚼，只品味出无边无际的苦涩。
原来他也认为我是一只脚的残废。
评论区还有人提醒苏沐，周铭聿都要结婚了，两个人得多点边界感。
苏沐都还没回复，周铭聿就追着这个人骂了一百楼。
“我们好兄弟之间要什么边界感！”
我不敢再看，匆忙关上手机。
周铭聿敢这么做，就是因为他打定主意我不敢声张，只能忍受。
忍受他和苏沐以兄弟之名的暧昧，忍受他卖掉我的手工婚纱。
可每一次忍受的代价，都是我对他爱意的消磨。
现在，我不想忍了。
玄关传来开门声，看到客厅亮着的灯光，周铭聿愣在原地。
“玥玥，这么晚了还没睡。”
我瞥了他一眼，此刻苏沐就像八爪鱼一样缠在他身上。
周铭聿尴尬地笑了一声。
“跟好兄弟喝酒，她喝多了，我不放心，就把她带回来住，你别多想。”
多想？
我从不多想。
他把苏沐放在沙发上，悄悄凑到我身边。
“今晚怎么了，这么晚不睡，难道是想老公我了？”
“风湿发作，你不在，我只能自己上药。”
周铭聿原本满脸坏笑的表情，瞬间凝固在脸上。
他烦躁地啧了一声，眼神心虚地望向别处。
“跟你说了今天早点睡，你不听我的话，我能有什么办法。”
“可是风湿真的很痛。”
他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恼羞成怒地瞪了我一眼。
“你就会拿你那条瘸了的腿来绑架我，除了这招你还有什么！”
他说对了，除了这条跛脚，我一无所有。
沙发上的苏沐嘤咛一声，迷迷糊糊地喊他的名字。
周铭聿立马凑过去轻声安抚，只对我甩下一句话。
“记得明天跟我去确定伴郎伴娘的衣服。”
“你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别跟个妒妇一样。”
我静静地看着他满脸温柔地照顾苏沐。
妒妇。
还真是个贴近的词汇。
只是周铭聿，我不嫉妒你给别人的爱了。
我们，一拍两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