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伴随着御林军统领的吼声，人群哄闹起来。
“三十万大军？是虎焰军吧，他们不是在驻守边关吗？怎么突然无召回京了？！”
“你们没听御林军嘴里喊的吗？他们是回来替当年的宁大将军平反的，这是不是说明当年宁大将军没有抛弃邺城，没有战败，他是无罪的？”
有人拍掌，眼中溢出了泪花。
“我就知道宁大将军肯定是无罪，被人冤枉的，将军府的人多好啊，将军夫人和公子还接济过我们一家！”
“快让虎焰军进城，快！”
眼看地下乌泱泱的百姓被带偏了，李墨晴气得牙痒痒，指着我咆哮。
“贱人，你都干了什么！虎焰军怎么会回京？”
她的眼眶红得像野兽。
“也罢也罢，朕是皇帝，还手握着虎符，只要朕一声令下，这些人就是抗旨，想救你？先看看他们的九族够不够朕诛杀！”
李墨晴仰天长笑，张狂地伸开双臂。
“宁炽，今日无论如何都是你的死期，你以为区区三十万的虎焰军，就能让朕认命吗？”
李墨晴艰难蹲下身，贴在我的耳边，肆意低笑。
“朕其实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但每一次你都不中用。”
“没错，当年确实是朕挑唆母皇，虎焰军日渐壮大，虽然你父亲将虎符交给了母皇，但虎焰军真正认得根本不是虎符，而是你父亲！黎明百姓崇尚得也不是我后明的皇帝，而是你们宁家！母皇怕了，所以命我设计谋害了你父亲，让她至死都不知道死在自己的人手中！”
说到自己天衣无缝的计划，李墨晴脸上的表情堪称自豪。
哪怕早已知道，当年意气风发的长公主早已死在利益熏心的斗争中，我也不仅感到震惊，愤怒。
父亲和母亲死前都还在为社稷，为百姓费尽心血。
可偏偏，他们所尊重的女皇，天下之主，利用了百姓，亲手将他们诛杀在棋盘上。
我仍旧记得，战败的军情传入京城时，我不可置信地冲出家门。
六月，天空飘起细密的大雪。
方才的艳阳，隐匿在乌云中。
事物和将军府，我的命运都变得格外模糊。
因为是罪臣，老女皇甚至不愿意让我去边关收敛父亲母亲的遗骨，连夜派大理寺的人抄了将军府。
那晚，火光将将军府照得灯火通明，所有人置身于阴曹地府，心中惶惶。
每一刀落下，一个家庭就此毁于一旦。
我闭上眼，地狱里的煎熬哭喊近在耳畔，恍惚间，我想起少时和母亲去寺中上香。
主持久久看着我，随即哀叹。
他说我此生命运多舛，满手鲜血。
母亲吓白了脸，父亲也特意请了一尊关公像保我平安，我每日跟着母亲捡米，祈佛，联系心静。
心越近，我就越发明白主持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说我满手鲜血，却没有说我满手罪孽，或许，我杀得人都是该杀的。
我一直等待这一天，直到父亲母亲死在战场，直到将军府满门抄斩。
一切都映照了主持的话，我杀老女皇是应该的，杀得每一个人都是应该，包括眼前的李墨晴。
李墨晴见我望着她，冷笑着掰起我的下颚。
“宁炽，朕其实给过你很多机会，是你自己没把握住。”
“当年，将军府满门抄斩的时候，如果你没有进宫，就此自刎，或许朕会在神佛前苦苦哀求，愿你下生投个好胎，不要再遇见朕。”
“可你竟然抛弃了将门之子的尊严，哪怕在仇敌身下苟延残喘，也要报仇，为了不让母皇说出真相，将祸水引到朕身上，朕只好帮你一起杀了母皇。”
“这时，朕给了你第二个机会，如果你在母皇死后，以死明志，朕还会为你祈佛，还会为你点一盏长明灯，可你没有，你和朕一样心狠，你比谁都想活，你的野心远远超过朕。”